他看着晏伽浑身上下一派干净,又问:“你就带一把剑么?”
晏伽点头:“不然呢?难道你也拎了一兜子神器法宝,打算狂吸这里的灵气?”
弦无双道:“我只带了随身的佩剑,还有一盏净瓶,能够采集这谷中的五行之气,助益修行。”
“带那么多太累赘了,我又不会用法宝修行,就算塞给我什么绝世神器也没用。”晏伽伸着懒腰说,“算了,且看各自的运数吧。”
“我等着七天后在谷口看到你。”弦无双在他身后说,“走到这步不易,万望珍惜。”
晏伽脚步停了停,很快又往前走去:“知道了。”
修行第一日,晏伽这边过得风平浪静,只在路上碰见了几个参试者,彼此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分道扬镳了。
晏伽在静室后山的溪谷中找到了一处灵气氤氲的山洞,似乎没有其他人现这里,他一连去了三天都没遇上考官,也无人打扰,十分自在。
看来这里的确是个宝地,难怪这么多人都心驰神往,哪怕能留下当个寻常弟子,也好过在其他仙门的犄角旮旯庸庸碌碌一生、毫无建树。
晏伽这几日跟着展煜和萧千树恶补了许多修行的基本功,方知从前自己空有一身法力,却散漫无主,至于什么修行之法,他更是一窍不通。若非此次偶然撞入了越陵山的收徒大会,又得众人指点,来日只怕是会如逆水行舟般不进反退,自己却还一无所知。
运转三个小周天,再接一个大周天,这是他自己摸索出最省力的法子,与他的丹田气脉走向也极度相合,晏伽这么调息了几日,只觉得修为突飞猛进了不少,施法时也比之前更得心应手。
只不过头几天的寂静让他觉得有些反常,这山林间偶有飞鸟流云掠过,石涧中泉涌蜿蜒,叮咚作响,此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也不晓得是不是那些考官偷懒,抑或第三轮原本就是走过场,至少晏伽并未觉出危机四伏之感来。
第四天的清晨,他照例出门去修炼,路上遇到几名结伴的灵修,两边相顾无言,擦肩而过,彼此向不同的山头飞去。
晏伽正在心中温习着咒法,忽然听到身后剑鸣声破风而出,他猛地旋身躲过,只见方才与自己碰头的几个灵修被一道结界束在了中央,皆是大惊失色,慌乱中失了阵脚。
但很快就有人意识到这是考官难,立刻便着手施法破除结界。晏伽则趁机飞上了高空,看到正有另一道剑光朝着自己飞来。
来人是位十分面熟的女子,晏伽定睛辨认,很快就回想起对方是那时在武库门外看到的掌簿弟子,似乎是叫凌绡。
他右手捏起法诀,直冲那剑锋而去,竟是以内力弹开了飞剑,然后转身御剑狂奔,一刻也不带犹豫。
打不过就跑,这是他自小明白最大的道理。越陵山这种天才云集之地,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远胜他这野路子许多,更别说半路忽然杀出一群人围攻,他还是决定先保全自身为上。
身后的人猛追不舍,晏伽听得出这人的剑气十分凌厉,看来并非好应付的主儿。他顺手化出一道法障,反手向着身后丢去,趁着追兵分神劈开阻碍的当口,飞快接了一招浮空遁行术。
身后众人只看他周身青光乍起,不过一晃神的工夫,竟然就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凌绡有些讶异,御剑悬停,伸手拦住身后的几位同门:“是移形换影之法,他不是从未修习过道法吗?为何会这个?”
“移形换影术,还是颇难修习的,即便是越陵山内门弟子,少说也要数月才能学成。”她身后跟着的一人说道,“难道乐掌门早知道他来历不简单?”
凌绡摇头:“不管了,至少抓住了几个,任他去吧,左右是在谷中,不怕拦不到他。”
晏伽这边险险脱身,一口气飞出去三四里才停下,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小心翼翼地扭头朝自己修行的山洞飞去。
方才那一通折腾,左臂的伤口隐隐有开裂的兆头。晏伽给自己下了个疗愈咒,双手结印在四周落下敛藏气息的结界,这才放心调息起来。
他刚才情急之下使出的几招脱身之术,有些是他从展煜和萧千树那里临时抱佛脚来的,也有从前偶然看到过的,只是都不大记得清来历。
山洞里安静极了,晏伽额头满是细汗,起初还有些心绪不稳,但这里充沛的灵气包裹着他周身,很快便令浑身的气脉舒缓下来。他不自觉地向后靠在石壁上,运转丹田,打算再走一个小周天。
洞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晏伽警觉睁开眼,逆着光看向洞口,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穿玄鹿羽衫的少年,正愕然地跟自己对视。
晏伽想也没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起身,一把将少年扯进了洞里,剑刃横在对方脖子上,语气阴沉:“别动,告诉我,外面还有多少人?”
少年吓得面色惨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寒光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说:“别……别抓我,我不是考官,我是……”
晏伽仍旧没有松手,“如今这里四面都是结界,穿着越陵山的袍子,还跟我说不是考官?”
少年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真的不是!我叫万留风,和你见过的,但是你应该不记得……我是掌门随身的司药弟子,负责库中的药材采补,真的和选试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