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几名灵修慌慌张张向着林子外逃窜,眼看就要被身后的黑色巨狼追上,远处忽然飞来一道剑光,一举贯穿了那头黑狼的身躯,从伤口处泄出黑雾一般的气息,很快又被愈合的毛遮掩。
孙渠鹤与孙敬帷带着另外几名孙氏弟子赶来,看着林中几道渐渐逼近的黑色身影,都握紧了手中的剑,
“往东湖城里跑!找孙氏的人!”孙渠鹤扭头冲那几人喊,“没有法力就别到处招摇,去找孙氏家徽所在,会有人保护你们!”
孙敬帷挥剑,平视着前方:“那些东西来了,大小姐当心——”
顾年遐睁开双眼,碎金一般的流光闪过眼底。他站起身来,抖了抖浑身胜雪的毛,连带着一旁打盹的晏伽也醒了过来:“怎么变回来了?”
“有很陌生的气息。”顾年遐说,“是‘混沌’,来者不善,你到我身后去。”
他一这样正经起来,晏伽就想笑,又怕伤小狼自尊心,只能别过头去,憋得自己浑身都在抖。
顾年遐伏低身子,肩背的胛骨微微耸起,对着蘅宫之外的某个方向低声长嗥,尖利的狼牙露出寒光。很快,其余狼族纷纷从雪原中展露身形,逐渐朝着那处聚拢,不多时便组围出了一道防线。
远处,数百名结伴而行的灵修听到蘅宫方向若隐若现的狼嗥声,皆是骇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向前走。
“有什么不敢的?”一名凌绝宗弟子壮胆道,“那些恶狼的领地近在眼前了,我们之中还有不少未失去修为的人,难道还抵不过这一支凋敝蜗居的魔族?大师兄说了,只要宰了那作为恶的北境狼王,诸位的修为就能尽数回来了!”
“他万留风用什么作保?”有人迟疑着问,“凌绝宗都这般了,他为何不前来现身,反而叫我们在前冲锋?”
凌绝宗那人怒道:“你难不成不相信我们大师兄?他可是仙道难遇的天才!你们且看,那日我也失去了修为,如今还不是好好地一如从前?越陵山和北境狼族都是满口谎言,他们在仙盟大会上做了手脚,让我们以为仙宠皆是邪秽,只是不愿诸位共享飞升之法罢了!”
四年前的晏伽就已经让仙道生疑,指责越陵山私藏飞升之法,而他身死之后顾年遐又立刻杀上越陵山,口口声声要为这仙道叛徒讨个说法,已是彼此勾结无可置疑。
万留风几日前现身,只给仙道众人留下了一个迫在眉睫的事实——
狼族之王如今记忆和法力缺失,已经不记得数年前与仙道的仇怨,若不能在他记起一切之前就结果这场冤孽,待他全部想起来,是绝对不会放过仙道的。
他们都还记得四年以前那头恐怖的白狼,深渊一般的血口与利齿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入腹中,狼啸声响彻山林,唤来秋日绝不该有的冰雪和寒风,天地为之变色。
那是人族和魔族与生俱来的的差异,如同山岳崩塌,能轻易碾死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蝼蚁,他们无可逃避,唯有俯于天命。
“不是、不是还有天雷吗?”
“对啊,四年前那白狼狂时,就差点被天雷劈死!”
凌绝宗弟子冷笑道:“天雷?天雷只劈作恶的魔族,可没说过会劈人族!若北境狼族借越陵山之手屠戮仙道,我们也只能坐以待毙。”
“那……”众人战战兢兢继续往前,“若是越陵山插手该如何?”
凌绝宗弟子道:“越陵山不会插手的,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面前的风雪里出现了许多白色身影,傲立雪丘之上岿然不动。北境狼族对擅闯领地的入侵者毫不客气,眼下大部分狼族都在蘅宫之中,并不像上次凌绝宗寻衅时正值内里空虚,即便整个仙道倾巢而出,也依旧胜算渺茫。
晏伽站在顾年遐身旁,望着天边御剑逼近的灵修,说道:“人真是不少,看来破釜沉舟的那群人都在这里了。凌绝宗近日奔走相告,原是冲着你们来的。”
顾年遐迟疑道:“这些人族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如此以卵击石,不怕把命交待在这儿吗?”
“魔族主动伤人,会召来雷劫。”晏伽道,“但倘若人族以多欺少,率先开战,则天雷不至,必将血流成河。”
“若是他们不讲道义在先,”顾年遐沉声道,“我的族人也不会手软。”
“不必手软。”晏伽抬手放出一道用作屏障的灵符,“我只救求生的人,不拦找死的鬼。”
那些围攻蘅宫的灵修之中,有不少并未召唤过仙宠的人,却并非为了夺回修为而来,而只因一场共同做下的前债。
四年前,他们曾合力围杀闯入越陵山的那头白狼,见过那魔族眼中燃烧的恨,今日方知那白狼就是北境狼族顾氏少主、新即位的狼族之王。
山下那些肆虐屠杀的黑狼便是魔族复仇的最好佐证,这些异族仇恨着人族,战事一触即,若不先下手为强,转眼便会沦为刀俎鱼肉。
北境狼族都是天生的猎手,很快便将压境的灵修冲得溃不成军,风雪如怒涛般席卷呼号,几乎让这些人不得再靠近蘅宫半步。
晏伽御剑而起,三尺长锋与对面铿然相接,那些人见状,皆是破口骂道:“仙道叛徒,人族之耻!当年越陵山如此器重你、栽培你,竟是养了条喂不饱的狼心狗肺的畜生,今日偏帮着魔族屠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