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见见,不谈正事。”晏伽说,“他们不想惹人耳目,住得偏僻,我们且得走上一会儿。”
两人赶到林惟竹和苏获落脚的客栈,进门只看条一条病恹恹的大黄狗,有气无力地冲他们叫了两声,又趴下去不动了,整座客栈连个人气儿都没有,静得出奇。
“这也太偏了。”顾年遐凝神静气,闻了闻这里的气息,“不过没什么异常。”
晏伽却有种不太好说的担忧,带顾年遐上了二楼,往怀钧说过的那间房走去。
林惟竹的房中同样静悄悄,晏伽走近时却探到了一股强大的结界,阴冷促狭,不像是林惟竹的法力气息。
“苏获的阵法?”
他微微皱起眉,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小竹,莫要硬撑。”
紧接着林惟竹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何总是停滞在突破的当口……”
“修炼切忌急功近利,你应当懂。”苏获又说,“你这般强行破境,十有八九会走火入魔,气脉尽毁。”
林惟竹的语气有些急切:“盟会在即,若他们真的出手,岂不是又和三年前一样,毫无准备地任人宰割?”
“那也不行,不准再继续了!”
“师兄!”
眼看将要陷入争执,忽然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屋内两人皆是一惊,下意识便拔剑迎敌。林惟竹这个当口却趔趄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没站住。
“晏伽?”苏获看清来人,一怔,“你们……”
“你们在做什么?”晏伽随手落下另一层结界,快步走到林惟竹面前,将人扶起来,看到她额头张开的天眼,“你受伤了?”
“没有,师兄。”林惟竹笑得勉强,自知遮掩不住,便也没逞强。
晏伽环视房中,没觉什么异样,只是林惟竹的举止过于反常,他必然是要刨根究底的。
“师兄,她在做什么?”晏伽转而问苏获。
“没什么!”林惟竹急忙开口,“我只是修炼得有些心急了,下次不会再这样。”
苏获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小竹,此事非同小可,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兄,我便不能替你瞒下去。”
林惟竹紧抿着唇,神色略有些慌乱。顾年遐见状,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息,皱起眉来:“林姐姐,你脉象行进怎么这么乱?”
“对我说实话。”晏伽沉下脸,“我要生气了。”
林惟竹被顾年遐捏着手腕,垂下头,有些沮丧:“我只是……我想快些打开三眼,如此不上不下,与废人有什么两样?”
“你想强行开三眼?!”晏伽悚然道,“浮俶长老不是说过,开眼顺其自然,强行突破必定筋脉爆裂而亡,你忘了?!”
“可是师父已经不在了!”林惟竹有些失态地顶撞他,额头那只眼睛也变得赤红,“如此空耗下去,我这辈子连第二眼都打不开!倘若再有横祸,我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无能为力……我什么都做不了,师兄……”
她站立不稳,手中的剑也落地,整个人向一旁歪去。顾年遐眼疾手快地扶住林惟竹,看向晏伽:“我们来帮她调息吧?”
晏伽和顾年遐一起扶着林惟竹坐下,对苏获说:“师兄,还得麻烦你暂时护法了,不要让旁人靠近。我试着给她调息,先将她体内乱走的法力压下去。”
林惟竹双眼紧闭,唯独额头上的天眼圆睁着。晏伽先输了一股真气进去,试图抚平她的经脉,却觉得十分困难。林惟竹的丹田此刻滚烫如同火炉,各种乱行的真气在其中彼此打架,全然不受操控。
顾年遐见状,两指捻了一丛法术对准林惟竹的天眼,一点点凝起冰魄。晏伽正和林惟竹体内的真气对弈,忽然觉得浑身一轻,似是被第三股力量所助,帮他慢慢压制着林惟竹的真气。
冰魄的寒气渐渐爬上林惟竹的天眼,她神色平静了许多,开始顺着晏伽的真气调息,接着猛然挺直了身子,天眼闭合如初,整个人弯腰狂咳起来。
苏获立马走过来,替她顺着背,还不忘对顾年遐说一句:“多谢。”
“不用谢。”顾年遐歪头瞧着林惟竹,“林姐姐对我很好的。”
不过从方才起,晏伽皱着的眉头就没落下去过。他看着苏获将林惟竹扶上床,半晌没有言语。
“你也别怪她心急。”苏获给林惟竹盖好被子,揉着眉心说道,“这些年她连第二眼都未曾打开,又无浮俶长老教引,自然会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