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卿仰着脖子说:“反正人都看见了,回头方丈也会将我打出来,不叫我再做和尚。”
“这事起码要挨五十戒棍。”商娘子听奉卿说得轻飘飘,就狠狠瞪他。然后又替奉卿求情地看向商韬。
奉卿虽不认商韬是爹,但这个家出了事,还是要商韬拿主意。
商韬接了茶水,抿了一口,先叫翠敷起来,然后问奉卿:“你还俗了,要做什么?”
“农夫。”
“地呢?”
“去租寺院里的地。”
商娘子斥道:“奉卿跟你爹……好好说话。”
奉卿咕哝道:“我怎么没好好说话?”眼瞅着商韬,“我要打猎,你媳妇肯叫我拿着弓箭在你跟前晃荡?……”
“怎么说话呢。”翠敷嗔道,然后笑盈盈地对商韬说:“商老爹,我们早想好了。奉卿租地种地,我去茶园里帮工。”
商韬看翠敷模样清秀,可惜脚大了一些,对奉卿说:“你说的那些都没用。你像是种地的人?我再问你,你还俗之后要做什么?”
奉卿蹙眉,“我今儿个才想要还俗,没想这些。”
商娘子道:“种地也好,我帮着看着呢。”
商韬嗔道:“这是什么话?种地是谁都能种的?”
商娘子不言语,奉卿见他娘被骂了,便嗔道:“你吓唬谁呢!骂我娘做什么?”
翠敷赶紧去拉奉卿的衣襟,奉卿被商韬连连逼问,才说:“我算是寺里的武僧,想读两年书,考考武举人……就怕有人不敢叫我去。”眼睛很是委屈地瞥向商娘子。
商娘子心里很是愧疚,她私心里想着将奉卿一直扣在五台山,大家安安生生的都好,万万没想到奉卿心里有主意了。
“谁怕你?”商韬不屑,“读书也好。”
“官人,他不能进京。”商娘子坚持。
翠敷睁大眼睛,商家的事太多,她听也听不明白。
“他不能进京,老太太、老太爷……阐儿、释儿……”商娘子优柔寡断,眼圈红了起来。
“他们知道。”商韬道。
“知道了?”商娘子几乎昏厥,“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商韬道:“这么些年了,我有空就向五台山来,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等我回去给奉卿弄个户籍,再来接你们。”
奉卿别扭道:“瞧见了吧,你媳妇怕呢。”
“这个家我说了算。”商韬发话道。
奉卿皱着鼻子,翠敷晕晕乎乎,听见外头她爹娘气势汹汹的喊声,赶紧要躲。
奉卿伸手拉住翠敷的手,哼哼地看向商韬:“……那个谁,这女人的爹娘打来了,你去应付应付,我不好跟他们动手动脚。”
正抹泪的商娘子手一顿,在心里噗嗤笑了一声,看奉卿对商韬那依赖的模样,可见自己操错心了。
89、番外二霸业
“皇上,西边羌民民风彪悍、不服教化,又屡屡伤我汉族子民,皇上……”
“褚成仁,你端地会猜度朕的心思。可是,朕要的是文治武功,不是滥杀无辜。羌民一事,朕已经叫人查清,实属你家驻扎在西边的儿子残暴不仁,欺压羌民引起来的。”
“皇上……”
皇帝伸手将褚成仁的折子丢下台阶,“谁再敢猜度朕的心思,拿出这些莫须有的折子教唆朕兴兵,朕便治他一个祸国殃民之罪。”
“臣等遵旨。”
下朝后,皇帝将几个王爷、傅惊鸿并才从福建回来的商略叫到御书房,他面对着御书房里高高挂起来的海域图,两只手紧紧握紧地背在背后,“……海域,还是风平浪静?”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皇帝,“文治武功”是莫大的荣誉。可惜,皇帝在位几十年,天下太平,虽偶有些地面上的百姓受苦受难,但大部分看过去还是有几分“国泰民安、夜不闭户”模样的。所以,这文治是有了,但武功二字,因皇帝不屑于学习前朝那些为求武功就兴兵祸国殃民的皇帝,是以,这“武功”实在难求。
看见皇帝紧紧握着的双手,众人哪一个心里不明白皇帝如今空有水师舰队却不能将他们派上用场的遗憾心理,哪一个心里不知道皇帝已经将将士、粮草辎重都准备妥当了,就差一个自投罗网的敌人了。
商略道:“皇上,有倭寇来犯。”
倭寇二字听进耳朵里,皇帝立时振奋起来,“果真?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来蚍蜉撼树!快快召集朝中大将军来。”
凌郡王等人跟着松一口气,皇帝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地追求武功了。
满朝文武调集起来,几个算盘打得十分响亮的商户人家出身的官老爷提着算盘抖了抖,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此次所需的资费、辎重等等算了出来。没过几日,皇帝就留下凌郡王主持京中诸事,亲自领着三公等人去福建给水师践行去了,足足在福建停留大半年,才班师回朝。
有人不解道:“倭寇来犯,将他们打跑打怕了就够了,为什么这点事,还要皇帝亲自去践行?”
有人回说:“皇帝英明神武,说了替海边百姓铲除祸患。”
多数人还是不明白天外有天的话,只有那些见惯了洋人的人,心里对皇帝此番的举动佩服得五体投地。
皇帝从福建回来后,又有些怅然,他叫了傅惊鸿、凌郡王并膝下众儿子来问话,红着眼眶,似是十分辛酸难受,人靠在榻上,也不像早先那么有精神。
傅惊鸿心想他还没进入内阁,皇帝千万要保重身子长命百岁;其他年幼的儿子心里也纷纷想着他们还没长大成人,皇帝千万要坚持着多活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