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晗活泼热络,拉着谢凝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直到漏断初静,院子外头响起了炮竹声,她才带着丫鬟姗姗离去。
简单的梳洗后,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时,谢凝才找回了一丝平静。玉盏替她盖好被子,笑着说道:“崔姑娘真是精力充沛。”
想起崔晗的热情,谢凝的唇角浮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她不是个爱和人打交道的,却也很喜欢崔晗的性情。
只可惜崔晗已经到了婚嫁之龄,她们能相处的时日不会太多。
“累了一天了,姑娘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玉盏替她放下床幔,将蜡烛吹灭后,缓缓走入了和寝屋相连的耳房。
大户人家规矩多,贴身丫鬟循例是要睡在耳房的,以便随时过来伺候。
玉盏铺了被子,疲惫地上了床,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光微亮时,玉盏就将谢凝叫了起来。
崔琰来敲门时,谢凝刚上好妆。望着那一张娇艳倾城的容颜,崔琰心中一动,连目光都带着难掩的热切。
对上崔琰含情脉脉的注视,谢凝不自在地垂下了眼。
她的面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含羞带怯的模样更显得娇柔可人,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勾魂。
崔琰喉头一滚,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直到玉盏上前来朝他行了一礼,他才回过神来,温润一笑:“怎么起的这么早?”
“今日是初一,我该去给侯爷和夫人拜年的。”她虽然常住别院,基本的人情世故也并非全然不知。
“你有心了。”见她如此知礼,崔琰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欣慰,走上前去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应该的……”谢凝红着脸,任由他牵着,一同走向了秋兰院。
直到他们在秋兰院用过早膳后,崔晗才姗姗来迟。见到谢凝后,她惊讶地问道:“嫂嫂,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明明是差不多时间入睡的,她卯时才醒,紧赶慢赶地来给朱氏请安,却没想到他们连早膳都吃完了。
“你还t是这么贪睡,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好?”看着崔晗迷迷糊糊的样子,朱氏无奈地轻声斥责。
崔晗面上一热,讪讪地笑了笑:“这不是昨天守岁睡得太晚了嘛,以后我必定会早点起来给母亲请安的。”
看着她撒娇卖痴的模样,朱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宠溺地摇了摇头:“你啊……看你还能撒娇到几时?”
崔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挽住谢凝的胳膊说道:“前几日嘉和郡主给我下了帖子,一会儿我要带嫂嫂去为她庆贺生辰。”
见崔晗突然提起此事,朱氏竟没有反对。崔琰便笑意温柔地说道:“正好我今日要入宫,顺道送你们过去吧。”
“哥哥最好了。”见状,崔晗眸光一亮,笑得一脸娇柔。
侯府的马车宽敞又奢华,可同时容纳四五个人。因着冬日天寒,崔琰没有骑马,而是与她们一同坐进了马车。
嘉和郡主是长公主与驸马唯一的血脉,多年来深受皇帝宠爱,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郡主府邸。
到底是皇室后裔,就连府外摆着的麒麟都是汉白玉材质。
将她们送到郡主府门前,崔琰神色温和地叮嘱着崔晗:“我还要入宫,就不进去了,你多看顾着些阿凝。”
见崔琰面露忧色,崔晗掩唇笑道:“哥哥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嫂嫂的。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被妹妹打趣的崔琰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她们跟着接引女使走进了郡主府后才转身离去。
穿过数道回廊后,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后院的花厅。
此时的花厅里已经挤满了人,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少女或站或坐,神采奕奕地聊着什么。
崔晗人缘极好,她刚一出现,立刻就有人围了过来。“崔家妹妹来了……”
几个少女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亲热地交流着近况。
寒暄过后,一个模样清秀的黄衣少女疑惑地指着谢凝问道:“这位姑娘是谁啊?从前好像没有见过……”
见有人问起谢凝,崔晗颇为骄傲地宣布道:“这位是谢姑娘,也是我未过门的嫂嫂。”
崔晗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故而整个花厅的人全都听见了。
上来攀谈的人中立刻就有人变了脸色。
“这位就是和世子定亲的谢家姑娘吗?生的可真漂亮呀!”黄衣少女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新奇。
“那是自然,就算是翻遍整个上京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我嫂嫂这般容色倾城之人。”
崔晗骄傲地抬起头,面上满是得意。
“后宫佳丽三千,多的是丽质天成的佳人,这谢家姑娘虽然貌美,却也未必能将后宫粉黛全都比下去吧?”
人群中传来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讥讽,崔晗笑意一僵,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一个身着大红色盘金彩绣绫裙的女子身上。
面对那女子挑衅的目光,崔晗气得两颊鼓起,眼底满是不忿,她正要反唇相讥时,谢凝不安地拉住了她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崔晗不吱声,那女子洋洋自得地讥嘲道:“强中自有强中强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吶。崔姑娘还是不要口出狂言的好,免得将来遭人耻笑……”
“张宛茵,你……”崔晗面上涨得通红,气的捏紧了拳头。
怕她因为自己惹事,谢凝握住她的手,抬头望向了一脸倨傲的张宛茵,不卑不亢地说道:“不过是一句戏语罢了,张姑娘又何必当真呢?若再为此生了龃龉,传扬出去反倒叫人笑话。”
“哼,传出去又如何?托大夸口的人又不是我?”张宛茵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