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容璟在娶妻生子上有更长远的打算,拖沓到如今,发现容璟就是根本没有打算,想都没想过。
皇上把自己的旧事当教训,能容忍容璟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容千珑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容璟谈婚论嫁松一口气,一方面又怅然若失,感叹兄长成家立业,自己也弱光将及。
“不要去清韵阁。”容璟警告他:“父皇上回下令搜查,并未查到见不得人的东西,说不准多久后又要搜,若是被太后知道你进去过,搜到什么都没用了,我还要劳心费力让人看着,以免他们借此诬陷你。”
容千珑张了张嘴巴没说话,容璟的眼神在骂他蠢。
可瑶台宫都是皇后的人,即便他进了清韵阁也不会有人知道。慢…
“哥。”容千珑看他:“我进了清韵阁你知道的可真快。”
容璟丝毫不觉羞愧,无视他的嘲讽,他说:“我脚程快。”
容千珑:“…”
“你窝在埙篪斋,连乾阳宫请安都不去,看来是不曾听到传闻。”容璟不知出于何种心里,仔细的盯着容千珑的表情,说道:“寿安宫和母后都拟了勋爵家适嫁女儿的单子,昨日刚送到东宫。”
容千珑眼睛很迅速的转了下,又回到望着容璟的方向:“恭喜大哥要成家了。”
不得不承认,此刻容璟如鲠在喉,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甩手走人。
几日不见,容千珑似乎更好看了,肤白细嫩,眼下也没有病中的乌青,脸颊和唇色都因他跑动过而比以往更红,像一颗水嫩的桃子。
但容璟不是因为他今日光彩而挪不开眼睛,容璟想他了。
容千珑不在乎又如何?横竖他们已经分享了一个秘密,一旦身世大白于人,谁都难辞其咎,这不比一纸婚约绑的更紧,搞不好一起下大狱的。
想到这里容璟竟然有些开心,丝毫不知容千珑费尽心思把狱门封死,这会儿他乐颠颠的打包行囊要来与狱卒报到了。
“拉得动弓了吗?”容璟神色温和的问容千珑。
选东宫内眷的话头已经翻过,容千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带上你的弓。”容璟揽住容千珑的腰往外带,就像他们从不该有防备。
他很小的时候如所有孩童般无所事事又充满好奇,尤其爱纠缠年纪大于自己的哥哥姐姐,那时候容璟掐着腋下就把他抄起来抱在怀里。
那样温馨可爱的日子没过几年,容千珑便单方面不愿意同容璟亲近了,而容璟最初就是被动哄他玩的兄长,弟弟不再主动,他也要忙功课,两方渐渐疏远,后来甚至做不到平静的说话。
重生后在容千珑的主动中,兄弟二人才渐渐亲近。可他们天生没有兄弟缘分,又闹出了无法心平气和相处的隔阂。
说隔阂太严重,他们仍然相信彼此。但换个角度隔阂又太轻巧了,二人又保持起了距离,相隔无法跨越的深渊。
轿子停在一处占地不小的宅子,容千珑估摸着宅子主人家底几何,就见迎出门的门房小厮对容璟行礼,恭敬的唤了声主子。
容千珑一懵,又果然如此的神情轻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还当时来做客的。”
容璟回头很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愿意念书我很高兴,但这句还是留着我耽于美色不肯治国时再说吧。”
李言思大跨步迎出来,容璟瞥了一眼并未理会,继续解救容千珑被轿门勾住的斗篷。
“你对四殿下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不过等某人美色误国时,我会担起为臣之责,必要时解决误国的美色。”李言思目光从容千珑脸上收回,至于如何解决不必细说容璟也领悟了他的意思。
容千珑大为恼火,不过他理解的意思还太浅薄:“我念不念书与你有何干系?”
(二更)
容璟本来因李言思大胆的话而感到不悦,还未作任何反应容千珑已经不给面子的斥驳了回去,他嘴角微微勾起,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如今他在李言思看来,身份不过是兄长,难听的话由他来说,自叹不如当事人说的力量大。
果然李言思有瞬间失神,为自尊心反击道:“果然,你仍然刻薄又讨厌。”
容千珑对他的神伤一无所知,轻微不快中带着不解:“难道不是你先刻薄我?”
容璟挑眉,人家哪里是刻薄,明明是清高自傲又忍不住俯首称臣的拧巴,理智上觉得容千珑愚蠢又无礼,情感上却因此焕发了勃勃生机。
自我斗争的正起劲,情感渐渐占据上风,违背了他与人相交的圣贤道理,岂能不生气。
李言思吃了一堑,反而容璟长了一智,心情大好的扶着容千珑腰:“天冷,进去说。”
堂屋里摆着小桌,秦皎兮端着碗茫然的看着走进来的容千珑和跟在他身后,伺候他脱斗篷的容璟,桌上摆着小铜锅和一坛酒,显然他们在热乎乎的把酒言欢。
李言思是热汤喝多了去净房,路上见着门房小厮来报,说是主子来了。
李言思迎过去才知不止容璟,还跟着容千珑,兄弟俩亲亲热热的说话,他一时心里堵的慌。
容千珑嗅了嗅鼻子:“在吃什么?”闻着还挺香的,容千珑不客气的凑过去坐下,随意拿起了双竹筷也未检查便去锅里捞,被容璟攥住了手腕。
他疑惑的看向容璟,一旁的李言思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那是我的筷子。”
容千珑放下筷子,侍从送来了新的碗筷,还很快的新做了两道不烧火的凉菜。
秦皎兮眼睛在容璟和李言思之间飞快的看了一眼,低下头假装自己是个只专注进食的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