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我刚应完就见路那头又过来了一家三口,一穿着时髦的男生空扎俩手走在前头,父母一人拖着一个大箱子还提着大包跟他屁股后头走着。
“生科的吧?”那男生走过来瞥了眼我们的条幅问。
梁竞嘻皮笑脸地接了句:“那么大的字儿,显然啊。”
“呵呵,你们是迎接新生的吧?”这位语气冲的厉害,梁竞索性头转到一边不搭话。
还是陶师兄出来打圆场,询问他的姓名和宿舍。
“叶煦。我不知道我住哪间宿舍,你们给我查一下。”
“叶煦吗?”我抬起了头,“那跟我是一个宿舍的。”
梁竞当即就狠狠朝我翻了个白眼,陶师兄则松了口气:“那易生你辛苦一趟,领他过去吧。”
“嗯。”我站起身打了打屁股上的土,而那个叫叶煦的则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我。
“走吧。”我走到前面,路上也懒得跟他搭话,倒是他们家三口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谈,一家子不像一家子,父母不像父母儿不像儿的。
等到了楼底下,要往上搬行李的时候叶煦同学的孝心才终于觉醒了。
他从他父母手里接过箱子然后顺手就递给了我:“学长,四楼太高了,我爸我妈搬不动,你受累了。”
我心说这是俩大箱子都让我搬的节奏啊,哪里想的这么美的事。
不过心里虽这么想,我嘴上却又犯了怂,嗯啊了两声才说:“我一次性也不能搬俩上去,还是你一个我一个吧。”
“不行啊,我手腕受过伤,提不了重东西。”叶煦冲我晃了晃他那两条看起来没病没灾的白嫩胳膊。
我心里骂了无数个卧槽,但说不出来的话始终没办法做一个硬气的人,就是活该被人使唤。
没办法了,我看那叶煦的爸妈也没对他刚才的话提出什么异议,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么看他们还真是一家子。于是我只好一边架住一个,上楼梯的时候就像个铁甲战士似的,敢情练了十几年的跆拳道拳脚功夫都使在这儿了。
“你这干什么呢?”
就在我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爬完了一溜台阶之后突然听到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吓得我身体一晃差点没直接往后栽下去。
“我给人领路啊,这是咱室友,叶煦。”我喘了口气给刚刚从楼上下来的何安介绍道。
何安转过头,审视的目光落在叶煦身上:“原来是室友,欢迎。”他说完又看向叶煦身后:“叔叔阿姨好。”
叶煦的父母冲他点了点头,和那阵对我的态度一样,不冷不热的。
“行了,忙了一早上现在都快饿死了,吃饭去吧。”何安忽然拉了我一把说。
“可这……”我看了眼手边的箱子,
“哦,”他像是刚注意到一样,“你怎么一个人搬俩,对妹子都没见你这么殷勤。”
我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顿了顿解释说:“叶煦手腕有伤不能搬重的。”
“那你给我一个,我俩一起弄上去。”何安也不多问,直接跟我这儿抢了一个就率先往楼上走了,我反应了一下连忙跟上。
好容易搬进了宿舍里,叶煦在后头也慢悠悠地到了,拖长了音说:“谢谢学长们。”
“我们是同级的,只不过早来几天。”何安不温不火地看看他,接着又对我说:“现在可以走了,刚收到梁竞的短信,学一食堂等咱们呢。”
我这时候也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赞同地点点头跟他一起走出门去,直奔学一,兴高采烈地把新室友抛在了身后。
路上何安似乎是斟酌了许久,快到食堂时才略显犹豫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以后别人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量力而行的道理总该知道。”
我听着他这话不由就愣了,停顿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声。
他肯定想不到,就在一年以前,在青岛,他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
“量力而行,这你总该知道的。”
那个时候我正挂着吊瓶,眼睛半睁,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大清楚,却唯独将这句话听得异常清晰。
清凉的,温润的,宛如山涧泉水一样好听的声音,一听就再也忘不掉了。
※
“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太极拳就不能在这学期选!人太多!!意愿点根本不够用!还有思修,据说这学期有个老师给分特厚道,好多人都要选他的!所以照我的意思啊,咱这次就先把九十九个意愿点都用上给思修砸下来,然后等下学期估计用七十几个就能选上太极拳了!”
梁竞翘着二郎腿坐在何安的床上喋喋不休地说着,他成天就像个情报中转站似的,不知道从哪个师兄师姐那儿弄来的消息就赶紧过来说给我们听。
用他自己的话讲,他现在都快成我们宿舍的人了,在我们这儿待的时间比在他自己宿舍待的时间都长。
何安说那就干脆给你封个名誉室友得了,梁竞听了还挺高兴的。
现在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已经齐了,何安是青岛人,叶煦是上海的,我是北京远郊——天津那旮沓的,还有一个叫杨海洋的是从浙江来的。
杨海洋在迎新那天是下午三点多才到宿舍,这孩子看起来安安静静,似乎比我还要腼腆,再加上按学号分宿舍时他是二班的最后一个,而我们仨都是三班的,所以在刚开学这几天参加班级活动时他都不跟我们在一起,关系也就没那么熟。
当然,熟不熟的和是不是一个班也没必然联系,比如像叶煦这种把给别人添堵的技能点到头儿了的类型,你就是天天和他睡一张床上都不见得能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