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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的脚趾轻颤,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正在从他脸上弥漫开,他撇了撇头,动动脚踝提醒涂抑:“没有破皮涂药又不会痛,你吹它干什么?”
涂抑恍然,接着抬头笑了笑:“忘记了嘿嘿。”
棉签继续在伤处涂抹,从木棉的角度明明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还是能感到那几近冲出肉身的珍视和温柔,这令木棉有些失神,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跪地的涂抑在突然间好像就不那么像小狗了,可木棉又说不明白他到底像什么。
药涂完,他把木棉的腿平放在沙发上等药水变干,期间,还是多加担忧:“学长,你这个伤真的摔得蛮厉害的,明天可能会变得更痛。”
“没事。”木棉依旧不太在意。
涂抑顺势盘腿坐在地板上,仰望着木棉,一脸真诚,“学长好勇敢。”
木棉刚想说什么,他紧接着又道一句:“可是我不想让学长这么勇敢。”
这话细究起来可表达的意思太多太多,木棉擅长提问,而涂抑又相当坦率,求个结果似乎不难。但木棉下意识规避了这个话题,转而说:“有沙发不坐坐什么地上。”
涂抑双手勾着膝盖,像个不倒翁那样摇晃了身体,头发哗啦哗啦的,本就蓬的头发被他晃得更蓬,“这样也舒服。”
就又开始变回大狗,凑到主人跟前求摸狗头的那种。
木棉甚至真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摸上他头发,转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洁癖,他从来不曾主动想触碰过什么,就连恋爱的时候对待男朋友也是能疏远就疏远。
为此,他特意凝神端详了涂抑片刻,想知道这家伙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可怎么看也只是条傻狗啊。
“也是条帅狗。”涂抑猝不及防来了一句。
木棉以为他有读心术:“你怎么——”
“学长,你之前说过我像狗,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也真的很像在看一条狗。”涂抑眨眨眼,扑闪扑闪。
木棉瞥开目光,涂抑还在不依不挠:“我可以当学长的狗,但我一定要是帅狗。”
“什么疯话。”木棉见药水干了,收起腿,“休息了。”
次日,那膝盖的伤果然如涂抑所说变得更痛了些,但木棉还是能够忍受,唯有走路不太方便。刚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就和涂抑迎面撞上,应该是才洗漱完,额前的碎发有点湿。
“学长!”一见木棉扶墙的姿势,涂抑瞬间慌了,冲过来,没有任何预兆地用手提起木棉的裤腿查看,“淤青比昨天还深!”
“正常现象。”木棉退步躲远他的手,“很快就会好的。”
家里的阿姨工作日都是准时上班,把早饭做好再离开,基本不会和雇主碰面。木棉洗漱后坐上餐桌,见涂抑还站着,招呼他过来:“吃饭。”
涂抑挠挠头:“我也有吗。。。。。。?”
木棉:“都包含在房租里了。”
“这样啊!”涂抑开心入座,见桌上真的有两份早餐。
木棉还不忘提醒他:“以后如果你先起床就可以先吃,这些早餐刚出锅吃味道最好。”
早餐全是中式口味,做得精致多样,下面垫着保温板,热气卷着香味升腾。
之后两人一道出门上课,木棉的膝盖伤得厉害,却没有呼一声痛,只是步子迈得比平时稍慢。
走着走着,涂抑忽然来一句:“学长,我背你吧。”
木棉下意识斥了一声:“像什么样子。”
“正常的样子啊。”涂抑把书包背到身前,“上来吧学长,有衣服隔着应该没事。”
木棉不愿意,就见涂抑扭过脸,请求地笑着:“学长。。。。。。”
得,知道自己狗塑他,就真利用小狗的模样要挟主人了。小狗这么真诚,怎么能让小狗失望。木棉挣扎片刻,还是慢吞吞地爬了上去。
可一上那背他就开始后悔,觉得路人的目光全在打量他,全在鄙视他的软弱。
反观涂抑乐陶陶的:“学长,上面的风景怎么样?”
木棉没心情和他打趣,声音闷闷的:“这才高几公分?有什么不一样的?”
涂抑忽然指着一处惊呼:“哎?飞船!”
木棉抬头一看,哪有什么飞船,只是一只飘在树下的气球,“又乱说话。”
“这下抬头了吧学长?”原来一切只是他的计谋,“你看前面学校门口,好多卖早餐的小摊,好热闹啊。”
木棉几乎每天早上都经过校门,热闹每天都在,只是他从没仔细地观察过。和食堂里排开的长队不同,在小摊面前,大家更喜欢层层迭迭地围拢,从远处看,像一团团咬在一起的蚂蚁。摊主的记性总是很好,总记得谁先谁后,谁要加蛋谁不吃葱,新做出来的煎饼精准地递给顾客:“来了,你的双蛋加火腿!”
学生们取了煎饼,和朋友边走边说笑,咬一口,香得迷迷糊糊。
京大的早上忙碌而充满朝气,每个人眼中都有自己的事,不曾探出任何尖锐的目光。木棉渐渐放松了,他观看校门的烟火气息,观赏街边的景致,留神树下发懒伸腰的野猫。
忽然轻笑了一声。
涂抑立刻回头问他:“学长在笑什么?”
他很有兴致地伸手指向前方:“你看那条小狗,它主人在和人聊天,它望着煎饼摊流口水。”
涂抑开怀大笑,之后有点得意地说:“学长,我比它可爱吧?至少我不会流口水。”
“还是它可爱。”
“为什么?就因为它有毛吗?我也有啊,我有头发。”
木棉看着涂抑因摇晃而飞起来的卷发,这一次实在没有忍住,快而迅速地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