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已经断裂,所以没有惨叫声;风向变瞭,所以之前没有闻到这裡异常的血腥气息;自己处于下风口,暂时不会被发现。
距离黑熊百米处,谭千觅在草丛边停下,目不转睛盯著前方的场景。
黑熊趴在一具尸体前,大快耳颐。
狼群被灭瞭,所以这头熊来瞭这裡,所以那个人死瞭。
她想著这最后一条结论,内心十分平静,可能是因为之前有想过。
但,还是想得简单瞭,哪裡是喘不上气?根本是不敢再呼吸。
她犹如灵魂出窍一般,安静看著自己,看著世界。
几秒后才回归。
黑熊皮糙肉厚,即便在病变前,自己也不一定能用匕首刺穿它的皮肉,现在更无需多想。
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她为自己上一秒还在坚持的“狂欢”而羞愧。
很神奇,始终不愿去想的事一件件在脑海中浮现,自然而然。
现实总有一种远超幻想的魅力,它一次挥毫,顶得过你在幻想中千百次作画。
夏鱼姐是02,王威哥是03,刘毅磐是04,依依是05,程知柳是06,那麽初代实验体中还剩下哪一位呢?没人对她说过她的代号是什麽,是01吧。
他们五个的训练无论难度还是强度都远高于自己,却从没人对她说过什麽,隻是因为谭建成吗?那她又为什麽要训练藏匿和躲避的能力呢?这样一个似乎难以有大成,也难有大用的能力,何需01去训练?
其他人的实验一次比一次难熬,风险一次比一次高,自己的呢?隻是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看著上方巨大的机器照射扫描自己,不疼不痒。
她不是武器,而是资源,对吧?
思绪辗转间始终心如止水,莫馀霏姗姗来迟,她略微诧异于谭千觅的速度,但隻是转头的功夫,谭千觅再次冲瞭出去,她伸伸手却没抓住。
风疾驰过耳畔,她依据风与肌肤相撞的触感来调整姿势和方位,通过细微的肌肉调动来降低声音,将目之所及全部纳入思量,避开任何被发现的可能性。
直到距离缩短到半米,黑熊猛然发觉,转身挥动肥厚的爪子,谭千觅算准瞭,脚步转动绕到它身旁,匕首刺进瞭它的眼睛。
损害对方的视觉不是目的,造成疼痛、激起对方的愤怒才是正解。
吼叫声振聋发聩,耳膜鼓胀,她的耳朵发痛。
黑熊吼叫著向她而去,枪声也果然应声而起,它的脖子被贯穿,谭千觅等到时机,不再躲避,拎著沾满血液粘膜的匕首向它而去。
沿著被子弹穿透的伤口划破皮肉,一遍遍划过它的尸体,任由那腥臭的气息继续蔓延、扩散。
她想这麽做来洩愤,可当匕首刺入血肉的一瞬间,她忽然失瞭力气,静静站在原地。
开枪的莫馀霏站在旁边看著她。
良久,她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脚踝和胸口的疼痛翻浪而来,将方才被忽略的痛楚加倍奉还,她下意识忍著,没有表现出来,即便小腿已经在发颤。
“她腰上是打火石,还别著户外刀,可能也是想趁著病变来躲清静。这隻熊冲我来,路过她害瞭她,同理,被刚那群狼害瞭的人隻多不少,所以我们尽早回实验室吧。附近的居住点有点儿远,几百米外有一条河,我在那儿洗洗。”
腿在发颤,她的声音却很稳,“沉盈月那边三区和其他人的冲突,你处理好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