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对他来说反而是小病了,伶舟行精神看上去自然比她好上许多,慢条斯理地复述着刚才看过的内容:“人家话本里道,‘我今日得见姑娘,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不以为意地嗤笑道:“前世今生这样的戏码,难怪把脑子看得这样笨。”
萧知云又哼哼两下表示不满,愤恨地瞪他一眼,不信拉倒。然后挪回自己的半边位置,愤愤不平地将帕子扔在他身上。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若不是她记着一点他从前的好,根本就不会安安分分地进宫忍受得下伶舟行的臭脾气。
如果重来一回的是他,就算把她绑来宫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也,她也……她也就好好躺着了。
上演她逃他追的苦情戏码……她还是太懒了,没那个力气折腾来折腾去的。
萧知云沉默了,把被子一裹又重新躺下。
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到点了,谨遵医嘱的福禄又带着小太监端药进来。
福禄看着两碗黑漆漆的汤药,又是叹气道:“娘娘,陛下……”
巧了,这宫里最不爱喝药的两个人,此刻都躺在这里了。
萧知云咽了咽口水,绝望地躺平看着头顶的床帐。半夜喝的药,嘴里的苦味现在都还没咽下去呢。
不对,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伶舟行眉眼间的病色,目光又落在那两碗药上,眯了眯眼,开口问道:“陛下今日可喝药了?”
福禄闻言,为难地抬头看了陛下一眼,又欲言又止地看向萧知云。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实际却是什么都说了。
昨晚上好像是被灌了两碗药吧。
萧知云呵呵笑着,转头看向伶舟行,他最好解释清楚。不会真把他的那份也一并灌给她了吧。
伶舟行抬眸看她一眼,半分都不心虚地面不改色道:“你烧得厉害些。”
萧知云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他,一激动,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面色涨红。嗓子难受极了,虽然吞咽都是疼的,但她还是要沙哑着声音发飙道:“陛下知不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伶舟行眼神幽幽地缓缓道:“你以为给你喂药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么。泼出来大半,又吐出来大半,最后也喝下的也不到一碗罢。”
就他还有理了。
萧知云扯了扯嘴角,说给她喂药难,结果自己是喝都不喝的。难怪现在比她烧的还要厉害。
按照他这么说,是不是还得请太医院多熬两碗药来才够。
福禄默默地候着不说话,这样看来,就不用他多担心了。反正娘娘这份药定是会喝下去的,至于陛下嘛……若是娘娘都没办法,那他们自然也没办法。
“药温正好,再晚些就放凉了,还请陛下和娘娘及时服药。”说罢,便让小太监将药放在了榻边的小桌上,而后默默退出了内室。
还好床榻很大,可以让两人各坐一边互相都挨不着。萧知云和他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动手去拿药。
坐久了,伶舟行便收起了腿,换了个姿势和她对视僵持着。
然后将由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膝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垂下。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的手指。
这是犯规!
萧知云在这局对决中先败下阵来,羞愤地将眼神收回,默默地捧起药碗。
就不能将所有的药都搓成药丸吗。世上肯定不止只有榻上这两个不喜欢喝药的,乔淮安造福百姓的时候又到了,能不能近水楼台先造福一下她。
“要不……还是陛下先喝吧。”萧知云沉默道,手中这碗黑漆漆的汤药,光是看着胃里的苦味就快泛上来了。这一天两三碗的下肚,水都不用喝了,谁受得了。
“朕不喝。”他撇开眼看向别处,淡淡道。
还不肯喝药呢,本来苍白的肤色都泛粉红了,现在烫得她都嫌着要离远些。
伶舟行这个狗脾气,要不是他生病是因为她的原因,萧知云都懒得开口劝。
“那我们一起躺着等病死吧。”萧知云干脆把药放回去。脑袋晕乎乎地想,不知道风寒能不能死人,她可能是因高烧而亡,也肯能是出汗太多直接脱水嘎掉。
又尝试着喝了一小口药,眉毛顿时痛苦地拧在一处。她这下真的放弃了,病久点就久点吧。到底是谁一直坚信不疑良药苦口,人不能没苦硬吃。
萧知云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苦作一团。趁伶舟行没注意,赶紧起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伶舟行抿去唇上被她沾上的药渍,亦是被这味道苦得皱紧了眉。
得逞了,她就是故意的。
凭什么就她一个人苦,而且她就算病好了,他的病气不还是一样会过给她。
伶舟行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端起另外一碗喝下一大口。反正他平常吃饭也是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
然后起身逼近她。
萧知云如临大敌地坐起身来向后躲去,迅速捂住自己的唇哼哼警告道:“……警惕交叉传染,这段时间都不准亲。”
伶舟行将人可怜兮兮地逼进角落里,好笑地扬了扬眉:“不喝药,就不准朕亲你?”
“是,是呀……”萧知云点点头,又反应过来马上摇摇头。
不是啊,好像被带偏了,这和喝药有什么关系,她说的是传染的事情啊!
床榻再大又能躲去什么地方,伶舟行握住她的脚腕,萧知云嗷叫一声,就被他扯了过去。伶舟行含了一口药,不由分说地便掐着她的后颈,萧知云被迫仰起头来,唇瓣被他含住。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人却被按得死死的挣扎不得,呜呜地也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将他口中喂来的药尽数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