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什么衣服呢,这么久。”
贺颂还是平时那副样子,似笑非笑地,牵着阮醉筠的手抬起来,五指张开扣住她的。
“你也太惯着他,由着他在外面胡闹。有什么忍不住的,不能回了家再说。”语气倒不重,也听不出责备,但阮醉筠不知怎么还是被他说得莫名心虚了,也知道自己纵容贺滕不对。
“你还说,刚才要不是你非得跟那些人说咱们是情侣,贺滕他哪儿至于生那么大气。”
贺颂静静地看着她,不反驳,但眼神泛着凉。
阮醉筠看着他,继续说,“真要说起来,他才是最委屈那个。贺颂,我知道你对我感情深厚,但是有的时候,无关紧要的地方,你就稍微让着他一点儿嘛。”
贺颂笑笑,“他跟你告状了?”
阮醉筠侧着脸稍微躲开了贺颂想摸她脸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告状这回事,本来就是……我们两个都欠贺滕的……”
贺颂瞬间哑然。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阮醉筠对贺滕有愧疚,她希望贺颂个人代表他们两个,作出一点小小的牺牲,以弥补贺滕——要搁在以前,这种赔本买卖,贺颂绝不可能干。
可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也看得出她心里那些无伤大雅的权衡斟酌——他还是没办法说一个不字。
他跟贺滕私底下怎么闹都无所谓,他不想看见她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为难。本来就是偷来抢来的感情,他是放在嘴里都怕化了,哪敢拿出来折腾。
贺滕几分钟以后出来,手里拿着阮醉筠给他挑的那件、压根没来得及换上试试的上衣。导购堆着笑凑过来,说帮他把衣服包起来。
“先生,您哥哥刚才已经买过单了。”
贺滕皱着眉把衣服递过去。贺颂买的东西,他不稀罕,但也不想为难人家导购,再说小筠姐还在旁边看着,他今晚闹得够厉害了,再作天作地就有点儿过了。
这天逛完街回去,到路口贺颂他们和阮醉筠分开走。贺滕拎着东西开门,一脚踢开几个门口堆着的、写着贺颂名字的快递。
小孩子闹脾气而已。贺颂懒得计较,把快递捡起来,到屋里径直拿剪刀去拆。
……
旅游出发前一晚贺颂拿着自己在手机上做好的攻略去阮家给姐姐看。阮醉筠吃了晚饭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地,一边擦一边给他开了门。
贺颂很自然地跟在阮醉筠后面进屋了,阮醉筠毛巾扔在一边给贺颂倒水,眼神点了点走廊另一头的房间,“我爸妈他们都在家呢,我爸在屋里看新闻,我妈在洗澡。”
意思是给他提前打个预防针,家里长辈在,待会儿不要乱来。
贺颂眼神绕在阮醉筠还隐隐滴水的发梢,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贺颂看起来那么干净清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跟幅画儿似的——简直是时下最讨小姑娘们喜欢的男孩儿类型。
“我帮你擦。”说话间他已经抓住阮醉筠丢在一边的毛巾,空出来的一只手往旁边的沙发上轻拍两下,“来。”
阮醉筠乖乖地就坐下了,任由贺颂侧着身子摆弄她的头发。
“明天上午几点的高铁?”他问,眼神盯着她那张刚洗过热水澡白里透红的素颜。
“九点四十,到地方差不多中午,赶上吃午饭。”
说完,不见对方回话,阮醉筠颇有点儿疑惑地转头看他,被贺颂当场抓住——对视一下,他就好像盯死了她似的,眼里是什么自不用说。
“我想亲你,”他竟然还吞吞口水,“就一下。”
阮醉筠摸着沙发往后退一步,声音软得要命,“不行,待会儿我妈洗完澡会出来的。”
贺颂一脸失落,但在阮醉筠看他没动作放下心来重新坐回原位以后,贺颂轻笑着,从后面抱住阮醉筠——两只胳膊都箍住,他埋在她肩颈,“那抱一下总行吧”。
有点儿痒,阮醉筠被闹的轻哼两声,倒也没有太用力挣脱。
去旅游的路上,贺滕一直是最兴奋的那个——他哥性子寡淡,别的事提不起兴趣,也就对阮醉筠还挺上心。
阮醉筠是期待海边的,不过还没到,她附和着贺滕聊了几句,就有点无聊地看手机了。
隔着一条过道一排五个座位,ab是阮醉筠爸妈的座位,贺滕在c,阮醉筠夹兄弟俩中间,贺颂则靠窗坐f座。
他凑过来,扫了一眼阮醉筠的手机页面,看见她在刷几个设计工作室的vlog,看的挺专注。
“小筠姐,你工作室那件事告一段落,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重新开始?”
贺颂他们九月份开学,考的是首都。阮醉筠学校人脉以及前工作室都在上海——他问这话,其实也有点儿担心的成分在,怕阮醉筠再找工作往上海去,和他们分别两地。
虽然他心里明白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但私心使然,总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阮醉筠视线聚集在不断变换场景的视频上,闻言转眼看看贺颂,“有,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家里,总要出去上班的。”
“想好去哪儿了吗?”
阮醉筠语塞,她明白贺颂问这话更深层次的意思,她个人当然更想回上海,但那对她是个伤心地,想想去首都试试可能也会有不错的机遇。
“其实不一定非得去上海啊,你毕业的学校那么优秀,去哪儿都有公司赏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了……阮醉筠欲言又止。
贺颂一直紧盯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又看看她手机上还在播放的视频,突然问:“你想开工作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