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半个月里,她没有见过李基诺,不知道他受到打击之后究竟怎样了,是继续在待在剧组拍戏还是无所事事地待在公寓里喝酒看电视睡觉?反正,他并没有来看她,只不过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问候一下她还有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最终钟小懒吃泡面吃得在厕所里狂吐,急性肠胃炎加上重感冒把她折腾得连床都下不了,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跑去大老远的医院里和其他穷人一样排队就诊,恐怕轮到她就诊的时候,她已经晕倒在医院里了。
本来就是大冬天,学校在放假,医务室没人上班,宿舍没有暖气,她只能一整天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虽然身体发烫,她却感觉非常寒冷,特别是心。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念书,没有亲戚,最好的朋友在国内,舍友和同学关系不算亲而且放假回家了,就连相依为命的男朋友也没了,如今一个人在病床上被病魔折磨得差点狗带,然而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来带她去医院,照顾她,做饭给她吃……
一想到这,委屈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以前再怎么被人欺负被人劈腿,她都不会像此时此刻这般感到如此的害怕、孤独与伤心。
最强烈的情绪,是害怕。此时的钟小懒虚弱得无法起身写遗嘱,她害怕如果自己来不及在遗嘱里写上要把自己狗带后的身体运回中国自己的家乡的话,美国政府的人会草草地把她拖去烧了……越想越害怕,她哭得更厉害,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在哭。
直到手机铃声《troubleisafred》骤然响起,钟小懒才停止胡思乱想。
☆、心伤·香菇腊味煲仔饭(一)
来电者是钟爸爸。
钟小懒当场哭了出来,钟爸爸沉默地听完她的哭述,柔声道:“听着,懒懒,你不会又什么事的。感冒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爸爸马上安排人过去照顾你。”
“爸……”她泣不成声,此款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最亲近的人几句温暖的安慰。
电话那头,钟爸爸匆匆挂了电话,应该是找救援去了。果然不到五分钟,铃声重新响起,钟小懒感觉自己枯寂的内心一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多么多么希望是那个人——
当她拿起手机满怀期待地一看,着实受到了一番惊吓,“哎呀呀”一声叫了出来,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落,她连忙握紧,起身背靠枕头坐在床上,防止自己因为惊吓而滚落到床下。
来电者不是她心中所念的那位,而是她的前男友——林子仁。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钟爸爸除了林子仁,确实是找不到其他人来照料他的宝贝女儿了。林子仁是中国人,和女儿同校,又是女儿的男朋友,正常人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他来。
钟爸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2个星期都没看望生病的女儿,但毕竟是过桥比女儿走路还多的长者,心里明白得很,这两人感情肯定出问题了。即便如此,他仍旧第一时间打电话找林子仁,因为他知道,后者不会拒绝。
“troublewillfdyounoatterwhereyougo,ohoh……”《troubleisafred》,这首她曾经喜欢的歌,如今她却生出条件反射的厌恶感来。
钟小懒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一把按掉电话。
在一些事情上,她确实很无所谓,很大度,不计较得失,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个没有自尊心和廉耻心的人,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接受一个曾经践踏过自己感情的渣男的帮助,无论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爱着对方,现在,她一点都不稀罕那份爱,甚至一点都不想他靠近她一尺一寸。
那只会让她恶心。
想了想,她翻了一下手机通讯录,打了个电话给金晚晚,然而打了好几个都一直占线,最后她放弃了,继续往下翻通讯录,忽然看到了一个较为熟悉的名字。
陈念生。
一个曾经与她有过几次照面的中国人,不算好朋友,但是同为老乡,又彼此认识,聊过几次短信……
她鼓起勇气,拨出了陈念生的电话号码。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的夜晚。然而今夜,与所有之前他度过的几千个夜晚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天很冷,风很大,雪花飞舞,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啊,他多么熟悉。
只是,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拼搏,一起度过无数个普通夜晚的女孩,已经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枕边人。
物是,人非。
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李基诺斜倚着墙,单身插兜,遥望着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吸完最后一口雪茄。
天气很寒冷,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不是因为身上穿的黑色的风衣很暖和,而是由于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的身心已经逐渐学会了忽视和适应各种各样客观外在的因素。
晕黄路灯下照射下,他的身影高大修长,实际上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胡子邋遢,眼神忧郁,心事重重,看起来相当落魄。
整整两个星期,李基诺一直待在公寓里,哪里都没有去。钟小懒请了病假,他就天天叫外卖来吃。每一天重复着看电影,睡觉,喝酒的生活。
他看的是自己从十几岁的少年开始到现在演过的每一部电影,冥思苦想,他也算是年少成名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越走越迷茫,最后变成了最后这个样子。
他想了很多,最后,干脆放弃了看电影,继续喝闷酒。
似乎没有钟小懒做饭吃,他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当然,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