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上的茧子在酒杯的杯壁上轻轻摩擦,张旭尧的表情再次恢复冷静:“自杀有很多种死法,若是一心求死,怎么可能护得住。”
“我也是这么和祝卿明说的,但是他现在慌了,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是我把冯屿白带回来的,除了祝卿明,他最恨的应该就是我了,找我保护他,祝卿明是不是疯了。”
“可是……”盛屿屈身靠近张旭尧,“那个小情儿从祝卿明那里搬出来后,就住进了你现在的公寓,而且就在你的楼下,这事你不知道?”
张旭尧眼底掠过一抹惊讶,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天天朝九晚五,也没对他进行监控,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里?前几天他倒是约过我在公寓的顶层见面,但我当时只是以为他是来找我撒气的。”
盛屿靠回沙发靠背,又是那副从容闲散的样子:“祝卿明的话我带到了,这单任务接不接你自己决定,不过我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一句,无论你接还是不接,都要警惕冯屿白这个人,我觉得他被祝卿明已经逼成了一个疯子。”
张旭尧微微皱眉,拿起酒杯慢慢地饮尽了杯中酒。
方斐,你们亲了吗?
方斐躲了几天,终究还是被人堵在了学生活动中心。
肩窄、腰细、裆平的男生拉住他:“方斐,你是不是分手了?”
心上被扎了一刀,泛出密密实实的疼,方斐拂开那只手,有气无力地回复:“没有分手,同学,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真的不用再等我。”
“我不信。”男生用身体再次挡住方斐的去路,“前阵子你谈的时候看起来很快乐,每天都容光焕发,这几天却失魂落魄,像冬季逐渐枯萎的野草,没有一点生命力。”
方斐心口密密实实的疼,换成了身上密密实实的鸡皮疙瘩,他搓着手臂问:“同学,你是文学院的?”
男生眼里放光:“我是管理学院的,但爱好文学。”
方斐无奈地点点头,将男生拉到了场馆中无人的角落,又拿出手机,点开收藏夹翻翻捡捡了一会儿,找到几个月前收藏的信息默背了一遍,他抬起头对男生说:“同学,我前列腺不好,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男生微微张嘴,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目光慢慢向下,顺着方斐的前胸看向“不好”的地方。
“方斐。”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连同关磊大咧咧的声音,“你看谁来了?”
身体蓦地一僵,不用回头,方斐就知道谁来了。
活动中心的木质地板将脚步声放大了数倍,交叠在关磊碎步中的声音沉稳平缓,又重,是大体重才有的效果。
方斐缓缓回头,果然看到了走在关磊身边的张旭尧。两个人多日未见,张旭尧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张数学教材一样的严肃面孔,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衣服领子没有翻好,衬衫扣子滑脱了一颗,外衣袖子堆叠得一长一短,目光向下,裤脚也堆在鞋里。
方斐微微皱眉,搓了搓手指。
同样目光向下的还有张旭尧。
他顺着对面男生的视线看向方斐的裤子,再抬眼时,表情中已经压了几分冷意。
几个人中,最先动作的是关磊,他看着站在方斐身边的男生大惊失色,连忙侧着薄如纸片的身体嵌入了两人之间,大声嚷嚷。
“那个,弟啊,我邀请我叔儿今天来咱们天文协会视察指导工作,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过来,没想到你和……这位同学在这讨论学业呢,哈哈……讨论完了吗,如果讨论完了咱们三个一起去楼上的协会转转,让我叔儿也看看咱们这段时间的建设成果。”
话音落了一会儿,没人接茬,关磊尴尬地笑了两声,暗戳戳地用肩膀撞了下方斐,才听到了对方的轻声嘟囔:“我就不去了,一会儿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关磊看看臊眉搭眼的方斐,又瞧瞧面目冷肃的张旭尧,这才咂摸出来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新人?”张旭尧终于开了腔,他摸了一根烟衔在嘴里,向男生微微抬了抬下颌,“无缝连接的?”
方斐有一点生气,张旭尧以前管着自己也就管了,毕竟当时他是老师、是后爸、是男友,可现在他只是不检点的前任,哪还有脸在这里指指点点?
他绕过关磊,抓住了身旁男生的手,小声回怼:“是新人,你需要检查身份证吗?”方斐客气地寻问男生,“可以给他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短短几分钟,裆平的男生一愣连一愣,几乎没有思考的过程,他下意识地顺着方斐的话翻出了自己的学生卡和身份证一同递了过去。
方斐瞧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对张旭尧说:“他20了,是不是可以亲嘴了张老师?”
这话刚一入耳,关磊就吓得一缩,他第一次看到张旭尧不加掩饰的怒意,半阖眼睑,嘴唇抿成一线,垂在身侧的手好像只在裤子上轻拍了两下,却听到了指骨骨节发出的响声。
“嗯。”隔了半晌张旭尧才缓缓回语,“可以。”
这是什么剧情?太他妈吓人了。关磊想找一根柱子扶着,方斐却仍不饶他,拉着男生离开时路过他,用张旭尧能听到的温软声音说:“关磊,告诉你叔儿一声,这里是学校的公共场合,不能抽烟。”
至此,关磊才发现,又软又怂的方斐才是最刚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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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慎思湖。
“天还没黑,”一路被拉到湖边的男生小心翼翼地问方斐,“真亲啊?”
湖面上结了薄薄一层冰,方斐用小棍儿在戳,听到这句话,棍子一偏,从中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