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是說你不習慣這種媽媽在的生活?」
許川把精心卷好的數據線裝起來,確認沒有遺漏物品後,拉起背包拉鏈。
他低著頭忙活完,抬起頭時用那副依舊冷淡的神色說:
「你知道的。」
他不想自己把這些話再說出來,經歷其實就足夠痛苦,再去一遍遍講述痛苦的感受,是一件比經歷時還要讓人崩潰的事情。
這些年來他早已習慣獨自生活,只有季叔偶爾會來看看他過得還有沒有點人樣。
除此之外,他的生活里沒有長輩的存在。
他不習慣的太多了。
不習慣這個家的溫馨,不習慣和媽媽相處,不習慣吃外婆做的清湯寡水的飯菜,太多太多不習慣了。
他就是吃不了細糠,沒那個好命享受這些幸福的時刻,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田慧靜眼神虛焦地站在那裡,好半天才找到一個可以安撫自己的說辭:「你是要趕回去上課嗎?」
在她眼裡,因為一年到頭也不見面,只在電話和微信對許川有一點片面的了解,見不到的總是好的,關於許川的那些毛病她一個也不記得,她就知道許川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兼顧好學業,是特別特別優秀的孩子。
讓她放心到許久不聯繫也不擔心他會把路走錯。
這是她眼下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藉口了。
她抓著這個理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許川身形一頓,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幾秒後輕輕吐了口氣,點頭應下:「是。」
他看到田慧靜鬆了口氣,知道這是她想聽到的答案,於是麻木地說:「高中壓力挺大的,幾天不去就容易被人趕,我還有好多東西沒學。」
「也好,也好。」田慧靜邊說邊拉開門,「可是現在……」
許川把手機屏幕對著她:「我買了八點的票。」
「……」
田慧靜把話咽回去,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身影落寞地往外走去:「我叫你談叔送你。」
這句她沒等聽到許川的回答就走了。
談建華過來也是先表達一番驚訝,聽了理由之後再表示理解,最後說著「我去穿個鞋咱們就走」離開。
這種專屬半尷不尬的親戚們之間的客套的流程許川已經很熟悉了。
談建華前腳剛走,田慧靜就拿著個精緻的小盒子走了進來,她坐在許川旁邊打開,裡面是一塊玉石吊墜。
她說:「這是你談叔之前出差帶回來的,一塊給你一塊給彤彤,還沒去開過光,就一直放在我們這裡,這次剛好給你帶走。」
許川知道這是沒得拒絕的意思,他也沒多扭捏,重打開背包給裝了進去。
走之前田慧靜一直憋著沒說話,一直到門要關上的時候,她忽然拉開門眼眶通紅地對許川說:「前些年是媽媽不對,以後你有時間了就過來,或者……或者我去看你。」
許川已經快走到電梯門口了,他回過頭看門口,不知為何地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