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讥笑嘲讽,难以入耳,闻翊仍旧面色不改,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可闻姝却被气到了,站到闻翊身前,说:“堂兄,口下留德,若是被父亲听见,你就不怕父亲训斥吗?”
那人悻悻,却嘴硬道:“闻姝,你别拿伯父压我,你怎么偏帮一个外室子,胳膊肘往外拐。”
闻姝梗着脖子辩解道:“四哥也是父亲的儿子,你们不能这样说他。”
闻翊比闻姝高一个头,看着瘦弱的小姑娘毅然决然的站在他面前,闻翊原本的平静被打破,心里那团火又燃烧了起来。
闻姝被旁人欺负了都打掉牙齿和血吞,可有人说他的不好,竟然大着胆子维护他。
真是个傻姑娘。
“嗤,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闻妍走了过来,看着闻姝鄙夷的说:“卑贱之人果然和卑贱之人玩到一处,两个克母的扫把星待一块也不嫌晦气。”
闻翊母亲去世,而闻姝出生后不久娘亲就去世了,背上了克母的恶名,这话说的着实诛心,闻姝气的眼尾都红了,小手攥成拳头。
但她还存有些理智,知道他们人多势众,自己根本讲不赢,就算闹起来告诉永平侯,他们人多,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只能躲开。
闻姝拉着闻翊转身就走,背过身时不经意抬手抹了把眼角,压下了心口那阵气愤。
哪怕这样了,闻姝还安慰闻翊,“四哥别听他们的话,就当是狗吠,我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可他们一走,那群人愈发嚣张,闻琛讥讽道:“真是孬种,外室子就是上不得台面,连句话都不敢说。”
闻琅从小厮手中接过一把上乘的弓,说着风凉话,“走什么,要是有胆子就和我比一场,谁输了就学狗叫。”
闻琛煽风点火,“三弟,你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他哪能比得过你,你的箭术可是父亲手把手教导。”
最后一句话里藏着些难以察觉的嫉妒,永平侯最上心的就是闻琅,谁让他是嫡子,旁人比不得。
闻姝咬牙听着那些人的讥笑,她知道三哥的箭术很好,而四哥方才说自己箭术一般,若是输了,那四哥可就丢大脸了,她抬头看着闻翊,隐忍道:“四哥,算了吧,别搭理他们。”
“他们常这样欺辱你吗?”闻翊忽然问道。
闻姝一愣,垂眸苦笑了下,“习惯了,反正说几句也不会掉肉。”
比起争执起来挨罚受苦,她宁愿被奚落,在侯府里无人庇佑,少不得要谨小慎微的保全自己。
闻翊注视着小姑娘低垂的脑袋,她看着一点也不像八岁,有着比八岁瘦弱的身躯,也有着比八岁强悍的智力。
若是打不过,躲避自然是对的。
可,若是打得过呢?
闻翊回首看着众人,目光寒凉,指着人群中的闻妍说道:“比可以,你要是输了,就让她给小七道歉。”
道歉
闻姝惊愕地仰头看闻翊,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摆,“四哥,不要。”
她不要为了所谓的道歉让四哥冒险。
闻妍却笑了,满不在乎的应下:“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向她道歉。”
在闻妍看来,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能有什么正经教学师傅,三哥的箭术连父亲都常夸,闻翊要真有这般厉害,父亲早也将他接回府里了。
闻琅胸有成竹,“可以,你若是输了,就要学三声狗叫!”
“一言为定。”闻翊拉着闻姝走到另一边去了。
“四哥,你不必为了我冒险,我不在乎的。”闻姝急的眉头都要打结了,真输了四哥必是要兑现赌约,否则三哥决计不会放过他。
可她怎么能让四哥去学、学……
闻翊唇角勾了下,笑意一闪而过,语气中满是胜券在握,“你不信我?”
闻姝被四哥的笑容看的眼睛都直了,咽了咽喉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风扬起他飘逸的发丝,掠过他的鬓角,再配上那抹自信的笑,她看见了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她不由得好奇,四哥是在怎样的家族环境里长大的,但她确定决不会是外人所传的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寻常人家,哪能养得出四哥这般气度?四哥的娘亲怕是不一般。
“信。”闻姝不再劝了,坚定的点头,“我信四哥。”
四哥不像是逞强之人,他既然说得出,想必是能做得到。
练武场门口传来骚动,永平侯到了,跟在他身后的副将兆远手中捧着一把大弓,一看就是上品。
永平侯一到,场上立马变得和睦起来,谁也不提方才的事,聚拢在永平侯身侧。但只要稍加注意便能发觉,闻姝和闻翊身旁没站人,他们两个像是被隔绝在众人之外。
永平侯扫过几个孩子,笑着说:“好,有精神气!”
他从兆远手中接过那把大弓,拉了拉弓弦,“这是跟随了我十余年的坤灵弓,乃传世名匠所铸,我曾用它射杀过楚国大将。”
全体视线凝聚在那把弓上,竟然是坤灵弓!
这世间有四把名弓,都助力其主成就一番事业,可惜除去永平侯的坤灵弓,其他三把弓皆在楚国,就连与坤灵弓一对的引乾弓都落在楚国境内千红阁长老手中,少有人见过。
永平侯接着道:“今日你们兄弟四个比试一番,谁赢了,这把弓就归谁!”
平地炸惊雷,谁都不曾想到,方才还私下打赌比试,如今就摊到明面上讲了,谁若能拿到此弓,可不就是谁拔得头筹!
这般稀世之物,谁不想要,就连一直让着闻琅的闻琛眼里都冒着精光,在心里头挣扎是否还要继续退让,这可是坤灵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