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信,这才多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学校死了三个人,现在汪泉疑似也是社团的人——他不会真看过吧?”高骥跟前的面已经坨成一团,他根本没心思吃饭,真想伸手戳在单绪脸上,让这个死脑筋听听劝,“管他看没看过,就今天他那精神状态,万一对你干出点什么事,后悔可就晚了!”
单绪扯了张纸擦了擦嘴巴,喝完水,才抬起眼皮再自然不过地问了句:“吃完了?”
他站起身。
高骥连忙尔康手:“别!我这还没动呢!”
“那你先吃,我回去再休息一会儿就得去打工了。”
“不是,你不是说你今天五点才回来吗?”
单绪戏谑地看着他:“这你都信?谁家鬼屋开到凌晨五点?”
他摆摆手,脸上浮现一丝倦容:“真走了。”
单绪走得潇洒,徒留高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哎,孽子啊!”
*
休息完,单绪踩点到了自己工作的鬼屋后台让人上妆。
这是他上大学找的第一份兼职,当时根本没想过会干这么久,也多亏了哪个客人偷拍了他一张照片,让他小范围火了一把,当初来鬼屋玩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他。老板为了留下单绪,大开方便之门——兼职每周只能干固定时段?没问题!时薪太低负担不起生活成本,没问题!
单绪觉得这份工作真的挺好,人多了吓吓人,没人了就摸会儿鱼,只是身上的造型妆难卸,他晚上回去要洗半个小时到一小时不等。
今天的造型是杀人狂,身上脸上都是假血浆,在后台卸了一半,剩下的又得回家再弄。
他扯掉暗黑色齐肩的假,直接顶着血淋淋一身的造型回家,只是走到门口,就现房门大开,单绪用湿纸巾擦着脖子站在门前,往里一眼就看见了汪泉。
他穿着外套站在角落,如同一幅不会呼吸的人物画像,脸颊消瘦,显得眼睛无神微凸,一眨不眨盯着人看时,总会觉得他的眼神带着几近崩溃的癫疯。
听见脚步声,汪泉也没往这边瞧。
或许觉得他因为社团成员的死亡而受到惊吓,又或许是他终于要搬走,单绪的态度平静,没有早上的针锋相对:“你要走?”
汪泉慢慢地转过头——这一幕就像是电影画面,一帧一帧地变化,加重了他身上的诡异感。
他没有裹着被子,身上穿着秋季的外套,但是脖子上露出一截的高领毛衣让人看着就幻热。
汪泉静静地凝望他,眼白完全被血红色占据,单绪下意识皱起眉。
“我给你留了礼物。”他的声音给人一种蠕动的错觉,每一个气息的变化都让人生理不适。
但单绪只是笑了笑,侧过身让了让搬家师傅,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哦?是吗?谢了。”
“就在客厅。”汪泉看着他进入房间的背影,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像是指甲划在黑板上的刺鸣,让已经站在房间内的单绪回过头。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旁边都是整理好的杂物,汪泉又如同一幅色彩暗沉到阴森的画,从直勾勾盯着师傅到盯着他。
“你记得看。”
*
单绪成功忘记了。
他洗掉身上的彩绘,假血浆顺着下水道流下去,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单绪就直接放飞自我,下面只系一条浴巾出来。
高骥真是踩着点给他打电话,一接通就是新一轮的鬼哭狼嚎:“这个世界能不能好了?!就问你能不能!又一个男的,我们都亲上嘴了,他摸到弟弟就穿裤子!他是男人吗?!”
单绪擦着头走到阳台收了晾干的衣服,随手在路过客厅时丢在了沙上,没有对他的诉苦作任何表述,因为知道对方没有自己的回答也能继续往下。
果然,高骥嚎叫了几声,又不太自信地问他:“你说我要不要真去做个手术?”
“呵。”
单绪大喇喇敞开腿,靠在沙上,余光中忽然瞥见放在小桌中央的东西——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