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几秒。
十月的夜晚凉意十足,陈森像是被风吹着了,咳嗽了一声,许星然的眼神立马就跟过去了,现陈森刚好也垂目看他。
他的语气淡淡地,问他:“你下来干什么。”
许星然想说你在车上不是听到了吗,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就支支吾吾地,看一眼他,又看一看脚尖,忙得眼神乱飞。
陈森就说:“我回家了。”
许星然顿住了,这下眼睛不飘了,雷达似地飞回陈森的脸上。
他不知道陈森这话什么意思,但是许星然听着下意识想“大逆不道”地说“别回”,又止住了。
“……你回。”他说:“回吧。”
陈森单手握拳抵在嘴角又咳了一声,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星然看着他的背影,夜里的凉风阵阵吹过来,他的后背就开始凉,心头也跟着凉。
他跑过去,追上了对方,不敢碰他,只敢小步跟在陈森后头,找了一个他们俩都心知肚明是借口的理由,“我能去你家蹭杯水吗?”
“不能。”陈森也和他光明正大地撒谎:“没有水壶。”
许星然不挑,“自来水也行。”
陈森脚步猛地停住,许星然也跟着停。
他感受到陈森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许星然抿了抿唇,没敢抬头。
“一次机会。”他听到陈森在他的头顶说,“我要听真话。”
许星然半刻没敢犹豫,“我确实不渴。”
他的呼吸滞了下,一寸寸地抬头,视线从陈森分明的下颌看到他微薄的唇、他高挺的鼻梁和他漆黑的眼。
和这双眼对视着,许星然找不到逃避的理由,“我不放心你。”
说完,他整个人蓦地轻松下来。
他这才觉,他一直不自觉地在用嘴巴呼吸,——他一直都是紧张的。
因为一直有亏欠,一直不敢上前,所以从不敢和对方提起从前,怕对方不相信此刻的自己,一直抱着怕被怀疑的心情,以至于不敢当面说任何“逾越”地、“不敬”的话。
——但是陈森却要逼着他说。
“因为你烧了,还喝了不少酒,所以我有点担心。”什么事情一旦开了头都会顺畅很多,许星然继续和他解释,“口渴确实是撒谎的,但是也没有撒很大,因为我今晚也喝了一点酒,确实也想喝水。”
他舔了舔唇,有些紧张地瞥了眼陈森。
他一看过去陈森就把视线移开了,许星然等了一会,什么都没等到。
又过了半分钟,陈森没有任何预兆地往前走了。
许星然在原地愣了半秒,立马跟上他。
陈森没说行不行,那就是行,许星然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一路跟着陈森上了电梯又进了屋。
不知道陈森是真没看到他还是故意的,许星然就跟在他后面半个身位,陈森完全不顾他就要关门,还好他反应快闪了进来,也因此撞在了陈森的背上。
这下就能看出来陈森生病了,许星然自觉没多大力气,陈森就被撞得向前踉跄了两步。
许星然差点伸手去捞他了,但是陈森自己站稳了。
陈森的头偏了偏,似乎要说什么,许星然大气不敢喘,就怕陈森让他出去。
好在他什么都没说,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咕喝了大半,扯了扯领带就要去洗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