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躲在被子里没用,只好伸出手扒来床头的手机,接了起来。
他还没说话,对方先开口了,很锐利、冷硬的语气,像一根细针,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脑袋。
“许星然。”郑婉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你在哪。”
慌乱地跳下床,动作太急,腿还是软的,整个人很用力地砸在地上,啪地一声。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没功夫去管,双手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胯骨撞在客厅的椅子上,木质凳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狠狠摩擦而过,出“兹拉”一声,尖锐的鸣叫。
“砰——”,门被关上的重响。
侧卧中,房间一片黑暗,没有开灯,陈森睁着眼睛,长久没有动一下。
许星然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门口徘徊着很多黑车,随便拉开一辆坐了进去,报了个地址。
黑车司机从内后视镜打量着这个行迹慌张,脸色苍白的漂亮小伙子,把价格翻了一番。
对方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双手缴在一起,心神不宁的样子,他不再追问,踩下油门,心想大年初一真是个好日子。
母亲知道他回国了。
许星然陷在巨大的无措中,手脚冰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穿过江海大桥,汽车停在一片豪华的别墅区前。“南府壹城”背邻cBd,俯视江海,寸土寸金。郑婉丽在这里拥有一套房,许星然在gIT获奖后许丛划给她的。
或许是为了奖励她教子有方。
郑婉丽脸上有光,她终于有一件住在老宅的那个女人没有的东西。在绝望中生活了二十五年,尊严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的脊梁稍稍才直了一些,不会允许自己再垮下去。
门铃声响起,立刻有佣人小跑着去开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热闹响亮的鞭炮声和许久未见的儿子一齐出现,佣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少爷”。
郑婉丽端坐在沙上,放下手中的热茶,蒸腾的热气从她的脸上远去,声音和神色一样冰冷。
“跪下。”
一时间佣人们凭空消失了一样,客厅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许星然的睫毛颤了一下,轻轻阖上门,走近几步,在长毛的波斯地毯前停住,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敢撒谎,“十二月。”
“十二月。”她重复,“是凯伦斯要回来的?”
“……不是。”许星然颤着喉咙,“我自己要回来的。”
“为什么?”
许星然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郑婉丽丧失耐心,站了起来,扬声道:“张妈。”
“夫人。”
“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许星然狠狠一抖。
张妈躬着腰,滞了一下答道:“夫人,小少爷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打了。
“张妈。”郑婉丽的眼皮撩起来,“因为你这句话,他今晚只能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