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沉默了,许星然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手心不由自主地着汗,喉咙毫无征兆地痒,他拼命咽着口水。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等了很久,听到陈森这样说。楼梯间很黑,许星然并不能看清陈森的表情,但是还是努力地瞪大眼睛,希望从那片黑暗看出点什么来,“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不管你的。”
他的尾音有一丝不明显的颤,许星然想着,他应该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我会难受。”
你说这些话,我会难受。
……
在许星然的记忆中,陈森向来冷静自持,很少如此直白地展露自己的情感。
心头像是爬上一只蜈蚣,十八个爪子都在撕扯他的血肉,许星然有些恍惚,陈森坚硬冷漠的外表骗了他们所有人,以至于他都忘了陈森比他还小一岁。
他才二十五,所有亲人全部不在,三年的心血一夜被烧,一个人要承受这么大的变故,而自己,而他还……
许星然猛地咬了下嘴唇。
“我、说错什么了?”他迟疑着说出这句,无措地抠着自己的掌心。
许星然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陈森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当下,这句话在陈森听来,只觉得耳朵轰鸣了一下,心头一片荒芜。
他依然倔强而自我,不理会他的心情,不在意他的苦痛。
“好吧,好吧。”许星然听见陈森似乎是笑了一声,随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重复了一遍,“好吧。”
掌心一阵刺痛,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传来,应该被他挠破了。
“好什么?”他情不自禁走近一步,想要看清陈森的脸,出乎他意料的是,陈森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紧接着“砰”地一声,是他的背撞在门上。
许星然的脸霎时白了。
“干什么?”他的嘴角勾着一抹嘲意,向陈森的方向再次迈近一步,“不是你要来追我的吗?不是说不会不管我吗?”
“你在躲什么?”话落,许星然已经逼近陈森,他只要微微仰头,就可以亲在对方薄削的下颌。
哪怕黑暗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也能感到到陈森从内而外散出的拒绝。
“就这样吧。”陈森说。
许星然呼吸一滞,“哪样?”
“你、好好挂水,好好吃饭,多穿衣服。”
这种嘱咐一般的话语让许星然的心沉到谷底,陈森这是要放弃他了?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身形晃了下,不禁向后撤了半步。
话一旦开头就不会再那么困难,但是脑子里很乱,什么都想说,又觉得什么都没必要说,挑挑拣拣,很悲伤地现,他已经和许星然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这里有一张卡。”陈森尽量轻着声音,为许星然分析利弊,“没其他意思,这是我从开店之后就为你存的,里面有小百万,我之前和你说过,希望你找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果你不喜欢珠宝设计,可以用这笔钱去做其他的。如果你喜欢,这笔钱可以存着,以后急需的时候也能救急。”
许星然正面反面的话都被他堵死,他能做的,好像只有拿着这笔钱,然后从此在陈森的生活里消失。
其实是很划算的,和陈森在一起的七年,他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分手了还能拿到百万块,多划算的买卖。
“你真大方。”许星然笑着说:“你对我真好。”
这句话里的讽刺意味他不相信陈森听不出来,但是他只是沉默了几秒,说:“你对我也很好。”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反复挤压,许星然再次觉得呼吸困难。
“真的吗?”他很大声地反问对方,嗓子里的痒意越明显,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扶在一旁的楼梯扶手上,边用力喘着气边嘲讽,“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呢?”
他的咳嗽声真的太大了,楼梯间里的声控灯亮起来,几秒的时间,够许星然看清陈森眼底的痛苦。
“是你不要我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