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代听得一愣一愣的,“曦姐你怎么从警察变成哲人了,说的话好晦涩好难懂。”
“没什么,心情不好胡说八道。”
谈话间,陈曦聆将脑内的疑点悉数过滤完毕,只剩下最后一个区域:茶社咨询室。
不久前她走进那间房,就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但一直找不到确切点。现在细细一回想,稍微能理清具体的的感觉了。
促狭,迫人眼目。
一进门,抢眼的是个硕大的玻璃收藏柜,其次才是沙发和桌凳。欲盖弥彰,像是在掩藏什么不愿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会是什么呢?
某个细节在瞬息间拉扯放大,蹦在眼前。她问小代:“你平时有移动家居摆设的习惯吗?”
“呃,没有,曦姐问这个干嘛?”
“如果某块木质地板长时间被物体遮挡,不见空气阳光,会不会比其它部位老化得更快?”
“应该吧,木地板长时间不注意养护就会发霉变质,就算用了除霉剂或者补色膏,颜色也会有差异。”
陈曦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了椅背后的外套,“我得再去趟茶社,”她快速说了一句,离开了办公室。
二十五分钟后,陈曦聆重返茶社咨询室。她走进紫光檀木桌右侧两米外的地板前观察了一阵。贴着墙板的那方木质地板长约三尺半,宽约一尺,颜色不深反亮,说明移动原先遮挡在其上的物体后加以修复过。答案豁然而揭。
陈曦聆二话不说就让冬音和枭鸮将收藏柜移开。
柜子后面是一扇密码门,房门开启后的空间约有三十五个平方。大小跟修车厂的“理疗室”相仿,足以用作于手术场地。
她离谜底更近了一步。
~·~
冬音和枭鸮被陈曦聆押到了审讯室。老张和小代审前,陈曦聆和警员小王审后。
枭鸮坐在ta-a12型审讯椅上,身姿懈怠,表情恹恹欲睡,尽管手脚被不锈钢束具管制着,左腿仍像得了帕金森一样不挺地抖动。
“荆落,不要在审讯室内抖腿!”小王厉声斥责道。
枭鸮撇了一下嘴角,无视小王,冲着陈曦聆散漫地说:“警官小姐,不是我想笑你,但是你怎么能凭借几台医疗设备就把我们捉起来呢?逮捕要讲究证据对吧?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吶。你实在是太冲动了,跟外表完全相反。”
“我在那间房里找到了跟宋广安遗物类似的东西,”陈曦聆做了个手势,让小王将存在封装袋里的牌饰放到了半弧形的拷手台上,并问道,“看看,眼熟不?”
“这能说明什么?”枭鸮装傻道,“嗯……宋先生的品味跟我的相仿?”
“请你如实告诉我,十月五号一点到五点,你在做什么?”
枭鸮像看到呆瓜似的朗声笑了两下,“拜托,这个点不睡觉修仙嘛?”
“小王,把照片给她看。”陈曦聆道,“五号一点十二分,在临近工业区的十字路口上,道路监控拍到了绑架团伙车辆驾驶者的正脸。难不成荆小姐有梦游开车的习惯?”
“不是吧ada,就凭这个咬定我是绑匪啊?这家伙又戴口罩又戴□□镜的,您是长了双透视眼知道这人是我?”
站在讯问椅旁的小王耐不住性子吼道:“我警告你,跟警司说话客气一点!”
枭鸮砸吧了两下嘴,轻蔑地问他:“咋?要刑讯逼供?”
“你……”
“小王,你先出去。”
小王转身看向陈曦聆,瞪眼欲追问,却被对方堵了话头,“我一个人审她就好,你出去。”
他低骂了一声,忿忿不平地摔门而去。
枭鸮偏侧身体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刚来实习的?这么沉不住气。”
陈曦聆从讯问桌前站起身,拿了把靠背椅走到枭鸮跟前,缓缓落座,“我们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并不存在优胜方。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早些交代,量刑从轻。你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利害不用我过多赘述吧。”
“陈警官,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别再调查这件事了。越早抽身,麻烦越小。不要莽撞地招惹不该招惹的角色,也不要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
陈曦聆闻言却露出了微笑,“我知道冬音和宋广安的家庭背景都不简单,这点不用你来提醒。我只想做好一名警察的本职工作,不害怕得罪任何人。”
“警察的本职是什么?当看门犬?”
“捍卫人民权益,维护司法权威。”
“不错,政治术语说得很好,”荆落拢了拢嘴角的笑容,卧蚕稍起,两只剔透得跟玻璃珠有得一拼的棕黄眼睛透出了好奇又深邃的意味,“警官小姐,这世上会不会根本不存在正义与邪恶,所谓的善与恶,其实都是人们为了满足各自的立场利益编造出来的说词?就像你刚才说的那套术语一样,坚毅,果决,且便于操控。”
“你说的这些话很蛊惑人,可都是歪理。”
“事实上你跟我的想法相同,嗯?对不?”
陈曦聆注视着她的双眼,感觉灵魂内部要被她窥了去。过了几秒,她扯着椅子向前移了几厘米,双臂内弯放在了黑色的拷手台上。
“警官,我们靠得太近了。”
“这间审讯室的摄像头没开。”陈曦聆不带感情地说,“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仅要抓你们这些目中无法的自大狂,还要打击那些仗势欺人的权贵。”
“金字塔尖被削平了,过不了多久又会长出新的。”
“那就再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