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太太却把脸往郑太太面前递去:“打啊,你打啊,横竖我也不想活了,这个家,这样过着也没趣。”
这一下,顿时嚷的众人都在忙碌,郑太太这巴掌怎么都没打下去,张大奶奶又要来劝架,谁知这会儿,奶娘也跑了进来,说孩子醒来,找不到张大奶奶,在那哭闹个不停。
张大奶奶还要回去看孩子,于是这堂屋内方才还安安静静的,这会儿顿时吵闹个不休,张二太太却死死地扯着郑太太,要郑太太要了自己的命,张大太太要分开她们,却被张二太太一把推开,张大奶奶又要去扶自己婆婆。
“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男人是这个样子,我妯娌也不好,我的大姑子小姑子,都看不上我,我还是死了算了。”张二太太口口声声嚷着,翠玉真想说,死了就死了吧,但翠玉不敢这样说,只能上前搀扶住郑太太,又对张大奶奶道:“表嫂还是先回去看看孩子。”
张大奶奶原本就牵挂着孩子,这会儿听到翠玉说的,也就匆匆往外面走,张二太太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不外就是哭自己命不好。翠玉把郑太太交给欢儿,要欢儿跟着这边的下人先送郑太太去歇息,又扶着张大太太坐下:“舅母先歇一歇。”
张大太太接过翠玉递来的茶,就对翠玉道:“怪我,怪我,都是怪我。”
“这事儿也怪不得大舅母。”翠玉仿佛听不到张二太太的哭声一样,只轻声道:“毕竟,谁都想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张二太太没人搭理,她就看着翠玉:“你若遇到我这样的事儿,你也会伤心,也会哭。”
“方才听二舅母说的,似乎二舅母是没银子使?”翠玉却只这样问,张二太太冷笑:“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大舅母了。”
“外甥媳妇,你听我和你说。”张大太太已经喝了杯茶,也把这纷乱的事儿给理清一些,她对翠玉长叹一声:“真要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没分家,二叔在外面赚的银子,一些是往公中来的。”
这也并不稀奇,一个大家没有分家,那在外面赚的所有银钱,都是归在当家主母这里分配的。
“只是一些?”张二太太又冷笑了:“他一年往回带上千银子呢,给你们一家老小吃穿用度,还有这家里的田庄,一年也有上千银子,可是呢,到了我这里,就一个月二两银子月钱,还说什么,在这家里有吃有穿,花不了什么银子,听听,这是人话吗?”
张二太太的话让一向端庄的张大太太的神情都维持不住了,张大太太还想解释,张二太太冷笑:“我也晓得,你定然要说,这几年花费大,放屁,当我不晓得呢,他那些银子拿回来,不过是想让你们攒着,给他外面的小老婆和儿女们花,我生的女儿,你们连嫁妆钱都舍不得给。”
翠玉不由看向张大太太,张大太太的眉皱得很紧:“你胡说八道什么,侄女的嫁妆,我哪里不尽心了?”
“你尽心了?”张二太太反问,接着张二太太就站起身,去扯翠玉的手:“走,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她给你表妹备的,那叫些什么嫁妆。”
翠玉不由看向张大太太,张大太太似乎被张二太太气的快不行了,只是伸手去按心口:“好,好,你要这样说,那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你就去看吧,看我到底有没有尽心。”
说话间,翠玉已经被张二太太拉了出去,等走出院子,张二太太才松开拉住翠玉的手,对翠玉道:“外甥媳妇,方才我看见你处事甚有章法,想来是个明理的,所以我才把你拉出来。”
张二太太这突然的变脸,让翠玉不晓得要说什么,只是看着张二太太,张二太太又接着道:“我在这家里,也是做了几十年的媳妇了,我自己能受委屈,我女儿就要出嫁了,可不能受委屈。她的嫁妆,定要和别人一样。”
翠玉的唇张了张,接着翠玉就道:“二舅母,这件事,您就算和我说,我一个做晚辈的,也没有法子啊。”
“你会有法子的。”张二太太说着就拉着翠玉,进了自家院子,一个小丫鬟正在院子里面做针线,瞧见张二太太进来,小丫鬟急忙叫声太太,张二太太已经对小丫鬟道:“这是表奶奶。”
“表奶奶好。”小丫鬟急忙叫了一声,一个婆子走出来:“二太太,您回来了,这事儿,您也不用动气。”
“我不动气,只怕我女儿,就要被欺负狠了。”张二太太恨恨地说着,扯着翠玉走进堂屋,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已经掀起帘子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张二太太这样,少女无奈地叹气:“娘,您这样闹一场,除了会被大伯母说上一顿,又……”
“能多闹回来些银子也好。”张二太太说完就咬牙:“你爹也真是的,我不讨他的欢喜,也算情理之中,可是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连你的嫁妆,也只愿给一百两银子操办,这够什么使?”
张家这样的人家,嫁一个女儿,嫁妆总要在上千银子,况且按方才张二太太所言,张二老爷每年带回家的银子,也有上千两,只是这上千两银子都是充入公中使用,张二太太母女能拿到的极少。
翠玉顿时明白张二太太为何要这样闹一场,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女儿。
“表嫂请坐。”少女安抚定了张二太太,也就对翠玉行礼,请翠玉坐下。
“按说,今儿和妹妹初次见面,也该准备见面礼的。”翠玉只能干巴巴说上这么一句,少女还没说话,张二太太就开口道:“什么见面礼不见面礼,都是虚的,我所要的,是我女儿的嫁妆,能风风光光的。”
“舅母思虑周到,只是这事儿,我也无能为力。”翠玉的话让张二太太笑了:“大嫂手中有钱,她管着家里的帐,私下多给自己儿女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在我女儿嫁妆上,她也不肯多给一些,这口气,我怎么咽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