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了;
不是深秋,也不是初冬,而是真的入冬了。
寒冷的天气下,只要外头风不大,其实在外头晒太阳比在阴冷的屋子里要舒服得多。
保尔与罗恩两个人这会儿一人一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上个月很忙,忙得有时候恨不得跟“客人”在担架车上挤挤一起打个盹儿;
这几日,才算是又清闲了下来。
当然,作为经验丰富的丧仪社员工,他们也清楚这算是今年最后的一小段闲适了,因为很多老人是抗不过深冬到开春的这个坎儿的。
可能在入秋时,做好了准备,在初冬时,坚定了信念,但等到真正的寒潮袭来,那种硬拖着老胳膊老腿去和天气作斗争时,很多老人,又不得不选择认命,任凭四季的轮替像是扫帚扫过,将自己扫入那人生的终点。
罗恩嘴里叼着一颗烟,手里玩着一副扑克牌,嘴里不时念叨可惜着昨晚那把好牌没能打出真正的收益。
保尔则拿着一本有关电工的书籍正在看着,时不时地还用铅做着记录。
卡伦提着一颗猪头,走到了院子里。
“哟,少爷,今天准备什么好吃的?”
罗恩马上站起身,凑了过来。
自从少爷的伤恢复可以下地后,这每天的工作餐可谓做得格外丰富且精致,各种罗恩别说吃过,听都没听过的菜式在每天中午被端上桌,那滋味,真叫一个舒坦。
保尔也合上了书,看了过来。
“罗恩,给我拿个盆,装点水来。”
“好的,少爷。”
这世上绝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抗拒为厨师打下手。
很快,罗恩就装了一铝盆的水过来。
“啊~”
玛丽婶婶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从客厅走了出来,同时递给了卡伦一个瓦斯喷灯。
卡伦接过这个喷灯,笑道:
“没想到家里还真有。”
说着,卡伦点火,开始用喷灯的焰火烤除猪头上的毛。
玛丽婶婶说道:“有些客人体毛比较多,需要用这个去除的。”
卡伦有些好奇道:“不是体毛越多越好么,显得更男人。”
玛丽婶婶耸了耸肩:“不是所有的体毛都长在胸口。”
随即,玛丽婶婶又以“阅客”无数的经验感慨道:
“有些人的体毛长在其他地方,恶心死了。”
“呵呵。”
卡伦边笑边继续细心地烤着猪头。
玛丽婶婶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继续先前的话题:“还有一些人,活着的时候觉得自己体毛旺盛是一件很男人的事情,甚至觉得是一种极为自恋的魅力,却自己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那股子味道,就算是死了,还能嗅到残留,而他们的夫人早就对这个恶心反感了不知多少年。
人活着的时候没办法,所以等人死了后,往往他们的夫人会强烈要求在做殓妆时,把她们丈夫的体毛给去掉。”
“为了好看?”
“不,我觉得纯粹是为了泄愤。”
“这样的爱情,真是令人羡慕。”
“谁叫一般都是先生比太太先走呢?”玛丽婶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而且还有些男人就喜欢找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夫人,死后保不住体毛的倒还算是好的,有恨意有埋怨至少还意味着在乎,那种丈夫死后带着情夫一起来参加丈夫哀悼会的,我们都见过很多了。”
不忙且亲戚都在市里的话,人死到举办哀悼会下葬,其实也就三天时间。
“所以我就不再相信爱情了。”罗恩说到。
“你的那位疗养院的小护工呢?”卡伦问道。
“天呐,不要提她,我的心早已因她碎了一地。”
“没约出来?记得你想约她看电影来着。”
“约出来了,我们一起看了六场电影。”
“爆米花吃了么?”卡伦问道。
“我们互相把对方十根手指都舔得干干净净,而且每次看完电影都会因为疗养院关门了,为了照顾她,得陪着她去小旅馆开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