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灏端起一碗粥喝了两口,放下后说:“别再和他说纳不纳妾,孙不孙子女的事了,我说过不纳就不会碰一点儿,孩不孩子的,您寄予程杭好过来劝我,何况还是让他来劝,您认为可能吗?”
说到最后,萧灏的眼神锐利,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李殊,对视上心里也是一凛,满是荒凉。
萧灏继续说道:“妻妾成群的滋味您试过,我不希望他经历这样举步维艰、锥心刺骨的日子,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不勉强,只希望您看在看着他长大的份,对他稍微好一点。总不能婆婆吃过的苦非得让儿媳妇也来吃,这样不公平。”
李殊心里复杂,一时心酸又替舒佟感到开心,萧灏曾经字字箴言,句句珠玑说过不考虑纳妾,是她妄想萧灏能听舒佟的劝言。
她一直在退让,从不接受萧灏娶男子为妻退让到接受舒佟在他身边,再退让到让舒佟成为他的正妻,只是纳妾来繁衍子嗣,如今退让到萧灏身边只能有舒佟。
罢了,管不了。
她是过来人,丈夫妻妾满地,痛苦不堪,儿子有这样的觉悟,她该高兴的。
舒佟是听着汽车的引擎声醒来的,以为是萧灏离开了,结果没想到门吧嗒被推开,萧灏端着一盘早餐进来了。舒佟双眸露出迷茫之色,萧灏说:“额娘和清悠清婉回恭王府了。”
“噢,我还以为是你出去了。”舒佟自然而然地结果话题,然后又说:“是不是我起太晚了?王妃都不等我一起回去。”
萧灏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淡淡的说:“嗯,额娘赶我们出来了,不让回去了。”
“什么!”舒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掀开薄被子,一副要去追车的模样:“我就猜王妃会生气,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你说你干嘛惹她啊,她可是你额娘,气坏了你就没额娘来了。”
萧灏拉住了他:“吃早饭。”
“吃什么吃啊!我家都不能回了,哪还有胃口!”舒佟气呼呼的看着他,萧灏一脸淡然,没有任何一点做错了的反应,舒佟不太好脸色的问他:“你是不是跟王妃说……说纳妾那事了?她才赶我们出来的。”
萧灏:“嗯。”
“嗯你个头。”舒佟内心想给他一个暴栗,想到萧灏冷冰冰的样子去说王妃,王妃一定很生气且心寒,养大的儿子却不跟她站同一条线,到最后可能连他也不理了,他不忍心的说:“王妃忙了一段时间操心你的生日宴,结果第二天,还没歇息好呢,你就说这件事,其实你是不是臭着脸去说的”
想到王妃生气地吼让他们别回王府,舒佟垂着眼皮,弯长的睫毛在下方映出一片阴影,舒佟后悔一股脑将这件事说给萧灏听,正如他为言说之前顾虑的那样,真是在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萧灏说:“没有臭着脸。”
“不信你。”舒佟这样说。
“吃早饭,”红酒喝醉第二天醒了不会好受,萧灏端那碗小米粥到他面前,垂着眸看不清眼里底色的样子,看了一会儿,“你说了听话的。”
是了,昨晚是这么说的。
舒佟动了动嘴唇,抬眸看他,眼底闪难以言喻、欲言又止的眸光。
萧灏的脸色如常,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事,即便他的额娘因此对他或者对舒佟有意见,也没有一点在意。舒佟突然心一哽,到底不在意王妃,还是对所有事对不在意?
一手端着的小米粥像是暗自较劲,静静地等在舒佟面前,舒佟拗不过他,伸手接过,慢吞吞地一勺一勺地吃。
萧灏这样神色如常地站在床沿,一动不动地凝视他,像是监视他吃东西,舒佟很自觉地吃完,一小碗量不多,刚好填满肚子,温热的粥下去,胃舒服了很多,舒佟把空碗给他,说:“她是你额娘,也,也是我婆婆,你不要惹她生气,我想要娘亲还没有呢。而且我们,两个男人在一起,她可能,已经很难受了。”
萧灏不置可否,只说:“她有什么难受?你会做生意,会理财,精通英德国两国语言,绘画天赋异禀,广结善缘,她应该高兴。”
舒佟不说话,看他啪一声将空碗放在餐盘,动作不算轻也不算粗鲁,就很平常,里面还有牛奶和三明治,舒佟已经饱了,打了个嗝,又听到萧灏说:“接下来一个月没什么事就跟我去军队。”
嗯?
平地一声惊雷起,万顷风雨加于身。
跟他去军队能有什么好事?
舒佟立马说:“机械厂那边,我还在设计一款防撞击的机器呢,化学实验室那边我还要跟阿水了解了解那个药研发的进程呢,还有还有我的毕业设计也得准备起来了,额,”
舒佟这么停顿一下,颇有脑尽绞汁的气势,似乎要将所有事情都要回忆一边告诉萧灏,好打消萧灏要带他去军队的念头,只是萧灏怎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为所动:“每天两个小时,我要规范训练你射击和格斗,这件事,”停了一下,严肃地强调:“没得商量。”
这会,不怕舒佟所说的不尊重了。其实舒佟也无法细究了,因为萧灏已经足够好了,将他负责的生意事务都揽去,让他得以空闲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写生,亦替他挡掉就舅爷的谴责与责怪,只是要亲自教他射击和格斗而已,并不过分。
于是舒佟没有说话,因为他真的很没理。
萧灏看他不说话,垂眸说:“除了这两小时其他时间还是你自己安排。”
“好,知道了。”
舒佟语气平淡,不反抗也没有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