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開放,西區的門也不能進出吧?」鍾潭問道。
「問題就在這。」楊毅指著監控室內的平面圖,「這個停車場所有入口的門禁是全場通用的,也就是說,只要園區開始運營,車輛在每個入口都能自由進出。只不過,如果車輛刻意選擇從東區進,從西區出的話,我們就只能看到他進來的畫面,是跟蹤不到他出去的信息的。」
「車庫內部有監控嗎?」
「也是一樣,東邊有,西邊沒開。」
鍾潭皺眉:「你們這管理漏洞不小啊。」
「警官,」坐在一排監控前的管理員小哥滿頭汗地解釋:「我們園區目前只開放了東區,來我們這玩的,基本都是從市區過來的,下了高,就直接進東區大門了。完了就原路返回了。沒人再往西邊走了呀。」
「西區完全沒人去?」
「哪來的人啊,西區的建築幾個月前剛完工,只有幾棟樓開始裝修。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裝到一半又停下了。商戶都沒入駐呢,怎麼會有遊客。警官,您過去看看就知道,那地方荒涼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哪有人閒的沒事會往那跑啊。」
「隊長,我們剛剛排查了相關時段內停車場內部的全部監控。你看,」楊毅點開屏幕上一段錄像,「這輛車最後定位到的畫面是,5點o2分,從東區a2入口處進來,5點o4分,出現在地下三層,5點o5分,這個攝像頭拍到它向西區方向過去,之後就沒有了。」
屏幕上,那輛熟悉的車如鬼魅般滑過,消失在黑暗裡。
楊毅有點苦惱,「所以,現在這輛車是在西區停車場內,還是從西區某個入口離開了,我們無法確定。」
鍾潭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要想確定這輛車是否還在這裡,我們去現場走一圈就知道了。照管理員的說法,如果西區沒什麼人,那麼那邊停車場都應該是空的,就算有車也沒幾輛。我們要找的車在不在,一眼就能看出來。但問題是……」
這個人懂得避開攝像頭,又似乎非常清楚這裡每個監控的位置和情況。
他會那麼簡單粗暴地把這麼明顯的證據放在那,等我們來查嗎?
看似有意無意的把我們引到這裡,到底是不小心留下的破綻,還是有意為之?
一時迷霧重重,鍾潭無意識地扭過頭,看了旁邊的林暮山一眼。
後者面無表情。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必須追查到底。
「把這些監控拷回去,找視偵組做銳化分析,看能不能發現更多線索。」鍾潭沉聲道,「大楊,你現在就帶人去西區停車場。如果找不到車,西區每個沒有監控的入口都要仔細勘查一遍,也許能找到車輛進出痕跡。」
走出監控室回到地面,重站在園區沉沉的天幕下,鍾潭點上一支煙。
「你怎麼看?」
林暮山沉默片刻,緩緩道:「不像是藏。更像是……引。」
鍾潭有點意外地瞅他:「剛才怎麼不吭聲?」
林暮山笑笑:「鍾隊,你的主場,我何必喧賓奪主。況且,你不是也看出來了?」
「哦?」鍾潭被挑起了興致,忽然湊近了一步,「那你猜,我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鍾潭的臉突然湊近,淡淡的菸草氣息,若有若無地噴在他臉上。
之前一直沒好好看過,此刻在夜幕的光影下,只見那張臉如雕刻般英俊挺拔,五官立體而深刻,一雙劍眉下,銳利的星眸亮如幽潭。高挺的鼻樑在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唇角習慣性地上揚,好像隨時都噙著一個不羈的笑。
遠處的燈紅酒綠映在他的眼底,流轉著亮亮的光。深褐色的眸子閃動著狡黠的笑意,有一種飛揚的少年氣息。
不知為何,林暮山恍然間覺得這張臉有些似曾相識,好像曾經在哪見過。
他在記憶深處快搜索了一番,又似乎並無蹤跡可尋。
林暮山垂了垂眼,淡淡道:「你想幹什麼,我可猜不到。」說完,又望向不遠處的西區,「不過,你想要找的東西,我想大概率就在那邊。」
兩人穿過連接東西區的一片人工景觀帶,來到南洋天街的西區。
和歌舞昇平的東區比起來,這裡明顯一片荒涼。幾乎沒有路面照明,只能靠著一點隱約的天光,依稀辨別腳下的路。
當初為彰顯個性而設計得形態各異的建築物,剛建成就被遺棄,在黑暗的天幕下啞然矗立。東區巨大的探照燈不時打過來一束光,建築漆黑的剪影更顯凌厲。
路面久未打理,雜草叢生。在這樣人跡罕至的路面上,如果嫌犯曾經來過,會更容易留下痕跡。
只可惜照明條件太差。兩人用手機的電筒照著,小心的尋找著蛛絲馬跡。
「哎,早知道,我就該把你們家阿寶請過來。這種環境,那隻寶貝找起線索可比我們快多了。」
「……」
「哦,你應該見過了吧?就是你們支隊的御用警犬,你別看它名字軟萌,立下的軍功快趕你們前隊長了。」
「其實人家本來叫獵豹,幾年前在一次任務里受了重傷,把那訓導員心疼的,天天吃飯睡覺都得抱著,阿寶阿寶的叫,後來就傳頌至今了。」
林暮山跟著鍾潭,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一片枯枝敗葉,他不知道鍾潭為什麼突然開啟了話癆模式,不過他也沒工夫去細想,眼下只想專注於腳底的坑坑窪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