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烛台,底座乃龙爪模样,三爪支撑,龙身镀金,盘踞而上。细细观去,那朝上窜的烛火周围,环绕丝丝缕缕白烟。
屋内馥郁缱绻之芬芳好似淡下,应是感得香炉中的香快焚尽。
祁寒扶身坐起,倏地,白烟便从中散开,待过顷刻,又直直朝上冒,他便拿过几块合香,借着烛光炭火,朝炉中投去。
轻轻一阵脚步,凑上光亮,黑暗里脱出一人面来:“王爷。”
“此刻前来打搅,可有要紧事?”
祁寒启唇,背靠椅拦,火光映面,神色淡然,乌睫低垂,轻轻拨弄那香炉炭火。
“属下得知,慕容崈竟离奇死亡,袁二小姐成了最可疑之要犯。”那人双手贴衣襟,躬身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祁寒原怔过片刻,又捏过手中火折子点香,屋内寂静半许。
“哦?”
他这才开口回应。
……
“点灯。”
寝院乃至整个府邸,忽又灯火通明。
“情况要紧么?”他站起身来,拿过一件玄色鹤氅披身。
“回殿下,属下也仅探得稍许信息,对此并不知情。”
祁寒动作只顿住,思量半分,扭眸看向那随从:“几刻钟了?”
“应是戌时四刻。”
祁寒叹出一口气:“备马车。”
·
次日衙府。
“知州大人昨日可有查出什么?”
声音稍远,袁俞月匿于正堂外朱漆柱后,朝里望去,见袁冬月立于堂前,正与知州交谈。
她紧捏漆柱,眼神死盯袁冬月,倾耳以听,心中犯怵。
今儿一早见袁冬月雷厉风行般出府,想来便是寻知州,真果不其然!
前几日,她以袁府名义向太子送去香料,谁知竟出了这茬子事情。
事发突然,她只懊恼自己竟未即刻想得要销毁账目,若她发觉香料乃经自己送出,恐那掉脑袋的风险便轮自个头上了。
“二小姐,本官昨日谴人查过贵府香料支收账目──”
闻言浑身一抖,袁俞月即刻面色铁青,未经思量便匆匆拔步入正堂。二人见她神色惊慌而来,只也凝语注视去。
“知州大人。”袁俞月简略行礼,只垂首眨眼,声音虚飘。
“袁大小姐。”
知州声音低沉道,见过她后便细眯眼眸,目光莫有移动:“本官查得,袁府近日一笔香料支出,乃是──”
袁俞月不自觉抬眸,心猛跳,怔怔盯着知州嘴巴,乞求他莫要说出自个。
“乃是经由大小姐之手。”
脑中“嗡”的一声,袁俞月只觉浑身血液凝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