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了片刻,才回答,“好的。”
两人第二天醒了个大早,到医院的时候,舒雯正在吃早饭。
方嘉禾跟在庄越后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尽管庄越进来前对他说过舒雯也想见他,但方嘉禾觉得多半是庄越随口说的。
毕竟他和舒雯只见过一次,相处了接近一周,舒雯不记得他才正常。
两人刚进去,舒雯便放下了筷子,埋怨庄越:“都说了不用来,就是闪了一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庄越带了一些舒雯喜欢吃的水果,放到旁边的柜子上,舒雯又说他买太多。
她说着侧头望向方嘉禾,怔了一下,惊喜地朝他招手:“是嘉禾吧,快过来让婆婆看看。”
方嘉禾看了一眼庄越,结果被他往前轻轻推了一下,站到了舒雯面前。
舒雯牵起他的手,用力握了握,笑着说:“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还记得婆婆的样子吧?”
“记得的,这么久没有来看您,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方嘉禾被拉着坐到病床上,没有预料到舒雯会对他这么亲切热情。
舒雯这几年也憔悴了一些,头发几乎成了银白色,但打理得很整洁,眼睛很有神采,一点也不像是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这么懂事又可爱的孩子,想忘都难。倒是你,好几年不来,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话多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嘉禾二十多岁还在被夸可爱,有些不好意思。
舒雯看上去很高兴,抓着方嘉禾的手问了许多。
问他们来的时候有没有吃早饭,他这几年都在做什么,生活怎么样。
方嘉禾总在担心舒雯问他为什么从首都离开,也怕她问起他和庄越的事。但舒雯一个都没有提,只单纯关心他这几年的生活。
方嘉禾太久没有收到来自长辈的关怀,以为自己今后大概都会是孤单的生活。没想到还会有人挂念自己,无论是冯谦还是舒雯,都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真是辛苦你了。”舒雯拍了拍他的手,满眼心疼,“一个人很累吧,这么瘦,平时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着又打了一下庄越的手臂:“你说你,早些年不说,非要耽搁到现在。”
方嘉禾忙拦下舒雯:“跟庄越没关系,是我自己决定的。”
一个人生活,说累和不累好像都不怎么准确。生病的时候他也会想很多,学习的时候又什么都不去想。
但方嘉禾已经做出了决定,回过头再抱怨也没有太多意义。
舒雯像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人,叹息道,“也是婆婆多嘴,回来就好。我人老了,坐飞机也头晕眼花,你以后多来湘市看看我,我高兴还能多活两年呢。”
大概是因为以前听了很多,方嘉禾有些害怕别人说这些像是临终感怀的话。
听到舒雯这么说,他也有点难受,忍不住劝说,“您别这么想,医生说您身体素质很好的,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这个岁数说不定哪天…”舒雯还想继续说,庄越突然叫了她一声。
舒雯看了眼方嘉禾,像是想到什么,对他说,“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柜子里有早上小刘去买的零食,吃不吃?”
她拉开柜子,见方嘉禾没有拿,便拿了许多塞在他手上。
庄越重新挪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问起舒雯怎么突然要整理仓库。
“不是马上要搬走了吗,我就想收拾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带走。”舒雯说,“别人送的那些我总不可能都丢了吧。”
“我今天下午回去一趟。”庄越跟舒雯聊了几句,转头问方嘉禾,“下午你想在这还是回茶园。”
方嘉禾想了想,还是说:“茶园吧,我去帮忙。”
几人在病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个多小时,离开的时候,天空还在下着雨。
回茶园的路上,庄越向他说明:“外婆这几年身体不好,老是住在茶园不方便,要搬到新房去,这几天在收拾老房子。”
由于下了雨,从医院到茶园,他们坐了快两个小时的车。进茶园的山路跟几年前又不一样,道路和栏杆几乎都翻新了一遍,周围的建筑也比以前繁华一些。
庄越给他介绍,说茶园评上了一个风景区,开放了一部分供游客观赏,周围也修了很多新的骑行道和步行道,比以前热闹得多。
他们住的那栋小楼也有些变化,外观还是白漆黑瓦,前院新修了一方水池,水面被雨拍个不停,偶尔有几条红鲤露个面。
院里养了一条小狗,闻到生人的气息,叫个不停。
方嘉禾之前没见过,不知道这只小狗凶不凶,在前院犹豫着要不要绕一圈进去。
庄越牵住他:“发财很乖,不咬人。”
里面有人出来接他们,听上去跟庄越很熟悉,应该是平时照顾舒雯的保姆。
保姆把他们手里的伞放到门口,带他们往仓库走。
“老人舍不得,说想多带点这边的东西过去。那里面都是这几年别人送过来的礼品,你也知道,你婆婆不喜欢跟别人送来送去,没有署名或是不认识的都放这了。”
说是仓库不太准确,更像是一个超大的储物室,里面放置了很多架子和木柜,所有东西都按大小摆放在架子上,堆了很多。
“别人送的那些药材食材平时也在用,这里就是一些不知道怎么分类的,越堆越多,现在收拾起来有些麻烦。”
保姆停在门口,指了一下旁边还没来得及搬出去的玉雕:“就是挪这个,老人家想帮忙,不小心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