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想身形偏瘦,脸上有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书卷味很浓。五官虽不惊艳,但气质很好,怎么也和不好看沾不上边。
“哪里好看?”向许瞪大眼睛,想要撬开陈行的小脑瓜进行重新组装,“看他还不如看我。”
“那确实是你更好看。”就算陈行抛去自己的那一层滤镜,也发自心底认为向许的颜值更高。
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轮廓硬朗,无论在哪里都是级别。
“不对,”陈行倏地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个?我问的是……”
“时间很晚了,”向许食指竖起,虚虚贴在陈行的嘴唇上,“再不睡觉人就要亮了。”
陈行气恼地抓住向许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好,都听你的。”向许挑眉,被咬了一口非但不生气,看着上面浅浅的牙印反而有一种想把它永远留下的欲望。
几乎不用看陈行就知道向许根本没听进去,他有些头疼,每一个碎片吃起醋来都一个样,嘴上说好,下次照犯。
“别在门口站着了。”陈行回头看了一眼向许,声音听起来有些鼻音,每个字的音都黏在了一起。
生病了的精神本就不比往常,闹了半个晚上陈行的困意又卷土重来,眼皮越来越重。
齐朝远见他就要睡过去,出声提醒道:“你今天睡哪?”
陈行已经快要低下去的头瞬间抬起,目光从齐朝远、覃蔚和向许身上扫过,最后撞入站在最远处的边渡川眼中。
“边渡川,”陈行遥遥望着他问道,“可以吗?”
边渡川没有拒绝。
他并不喜欢别人的靠近,但是陈行不一样。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不同,但答案不急于一时,可以慢慢寻找。
只是此时的边渡川并不知道,有些东西就算知道了答案,依旧无法改变结果。
“会挤到你吗?”陈行把自己往里面缩了一点,给边渡川腾出位置。
不大的一张床也在陈行的努力中出现了一小条空隙,他不断地往里靠,在快要触及墙面时感受到的却不是冰凉,而是一只温热的大掌。
边渡川面不改色地将陈行往自己怀里揽了过来,声音平静,不见厌恶也不见喜悦:“别乱动,盖好被子。”
陈行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不厚的衣服,都不用翻身,只需要动一下就能碰到对方。
和覃蔚的味道不同,边渡川的床上有一种偏苦的草木香,有一点助眠的功效,陈行任由困意拖拽,直接倒入了梦境。
许是下午已经睡过一遍,陈行这个晚上睡得并不算安稳。断断续续的梦接连不断,无数次在脑海中闪回,还没等他看清就切换到了下一幕。
尖叫声、救护车的声音和抽泣声混杂,眼泪如同雨点一样落在自己的脸上,最后那个人也消失在眼前,连眼泪也一并被带走。
最后的最后,两座墓碑的旁边又添了一座新的墓碑。
陈行一个人打着伞,和往常一般推开门,他想,起码还有一个东西会陪着他。
电脑屏幕亮起,鼠标点开熟悉的图标,照旧卡顿了一下,彩色的画面很温暖,只不过不再属于陈行。
“陈行!”
陈行如同溺水一般,在快要沉入最深处时被一只手拉出水面。他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腰部被一只手臂紧紧箍住,完美地嵌入到另一个人怀中。
“发生什么了?”187有些焦急地关切问道,“你刚刚一直在哭。”
“我做了一个梦,”陈行扶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这些人和事了,怎么又在这个世界突然想起了?是因为重新回到了大学的缘故吗?
陈行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变成一簇一簇的,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即将滴落的泪珠,苦味从喉间开始蔓延。
“啪——”灯亮了。
陈行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光线,红着眼眶看向了站在自己床下的人。
“开灯干什么?”向许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倦意,生无可恋地问道。
没人说话。
陈行小心地跨过边渡川,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没低头随便套了一双拖鞋,跌跌撞撞地又把灯关上了。
覃蔚默不作声地看着陈行的动作,也没有出言解释为什么开灯。
待一切重归黑暗之后,他把陈行带去了浴室,先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再亮起一盏小灯。
“做噩梦了吗?”覃蔚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他只是用指腹将陈行眼角的泪珠一点点擦干,动作很小心,没有让陈行感觉到丝毫不适。
“不是噩梦,”陈行低喃道,“是美梦。”
如果能梦见再也见不到的人或物,对他而言,是一个美梦。
陈行抬眸看了一眼覃蔚,像是想要透过这具身体看见完整的灵魂,这个人会离开他吗?
“我们出去吧。”陈行把纷乱的思绪摇出脑海,他不想去预测还没发生的未来。
陈行轻手推开门,看见的却不是如想象中一样的黑暗,明亮的灯光从顶上撒下,连四周的角落都拥抱上了这点光。
“你把他惹哭了?”向许姿态散漫地斜倚在门边,在看清陈行还残有红痕的眼周时目光一凝,撩起眼皮看着覃蔚。
“没有。”陈行挡在覃蔚的身前,拦住了向许质疑的视线。
向许舔了舔嘴唇,仔细盯着陈行的眼睛,确认他没有说谎后气质一变,眼角眉梢又弯成了调笑的弧度。
“处理完了就行。”齐朝远没有多问,伸手摸了摸陈行的额头,“病应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