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半信半疑。
“男子与女子不同,若真被绝子汤大伤,定会影响行房。”宁知澈将仍在挣扎的苏吟抱起来,抵着雕龙描金的床柱重重凿她,拥着她软成春水的娇躯,唇瓣松开那被含得红润的耳垂,哑声呢喃,“现在信了吗……”
翌日清早,王忠看着神清气爽的主子,又瞅了眼熏炉,心下了然。
果然,只要娘娘在这里,陛下便不用再点安神香了。
王忠不由暗道这娘娘莫不是安神香成精,才会叫陛下离了她便难以安寝。
苏吟惦记着隐瞒借蛊虫转移疼痛的事,私心里不愿这么早搬回紫宸殿,便在宁知澈命人将她的东西抬回来时制止道:“衣裳首饰可搬回来,书和笔墨纸砚便放那儿罢。历代皇后都与皇帝分宫别住,我虽夜里与你同榻,但也想有自己的宫室。”
“好。”宁知澈很快点了头,“但芷兰殿原来只是贵妃寝宫,配不上你的身份,得修葺扩建,宫名也得改。”
苏吟笑道:“你怎么应得这般爽快?难道不怕日后你我一拌嘴,我便躲去芷兰殿住?”
宁知澈没有立时应声。
寻常女子在夫家受了委屈可以往娘家跑,苏吟嫁了他这个皇帝,跑不了,总得让她有个容身之地。
虽然用不上,但得有。
有了,她便能心安一些。
宁知澈当下只是道:“这有什么,你以前在谢府不是也有自己的水云阁?”
苏吟心里一咯噔:“你连我院子的名字都知晓?”
“你的事朕什么不知?”宁知澈墨眸一眯,凉凉道,“朕还知道你在那儿挖了个小池子,池水在日光下渟膏湛碧,清澈见底。”
那一阵子他本已快忍不住了,发了疯地想将苏吟掳去南阳,将她拖入泥潭。若他胜,再带苏吟一同回京;若他兵败,就和苏吟一起死。
但看见那方暗喻他名字的清水池,他一颗心泡得酸酸胀胀,终是咬咬牙又忍了下来。
苏吟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华曜瞧瞧娘,再瞧瞧爹,最后默默看向父皇寝宫里那面刻着大昭疆域图的墙。
宁知澈顺着华曜的目光看过去:“现下是严冬,北境的雪有五六尺厚,最早在明年三四月便要打起来。”
他顿了顿,又道:“难怪谢骥非要改谢老将军画的布防图和军阵图,原来是北狄也有人知晓将来之事。看来谢骥也记起了前世。”
“如此也好。”苏吟轻声道,“谢骥戍边多年,无人比他更熟悉北境地形和敌人打法。他既也记起来了,大昭便能少些伤亡。”
“嗯。”宁知澈颔首,“待他得胜回来,官位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这些便不是苏吟能管的了。她只抱着华曜安慰:“国事有你爹爹和朝臣们担着,你现在就是个奶娃娃,只需乖乖长大便好。”
华曜心里一叹。
婴儿的躯体限制她言语和行动的同时脑子也未发育好,她再也思考不了复杂的事,甚至变得与婴儿一样幼稚,会无意识地抱着脚丫子啃,看见爹娘不在就委屈地想哭。越是适应这副身子,她就愈发像个正常婴儿。
这样的她,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了。
十二月初六那日,圣祖爷和太皇太后的车驾入了宫城。苏吟换了身温婉的藕荷色裙袄,与宁知澈一同去接两位圣主。
象征皇家的明黄车辇停在慈宁宫门前,圣祖爷率先躬身下马,而后朝车内伸出手,扶着老妻下来。
儿子不孝,儿媳惨死,长孙受难,接连的打击让两位老人家添了许多白发。尤其是太皇太后,看上去老了十多岁。
苏吟看在眼里,低眸跟着宁知澈上前行礼。
圣祖爷温润尔雅,太皇太后温柔慈和,两个都是脾性极好的人,一人扶宁知澈,一人扶苏吟,笑着说一家子不必多礼。
“你们二人好事将近,你母亲走得早,只能哀家和你祖父回来操持了。”太皇太后拍了拍宁知澈的手背,又偏头看向苏吟,笑眯眯开口,“哀家从前还与你们皇祖父说,澈儿和吟丫头这两个孩子都是闷葫芦,也不知等日后成了夫妻,会不会再生出一个小闷葫芦来。”
说着太皇太后左瞧右瞧,“你俩生的小闷葫芦呢?今日没带来吗?”
宁知澈:“……”
苏吟见圣祖爷在旁边听得一直笑,心里的忐忑终于散去一些:“孩子还小,受不得寒,此刻正在慈宁宫里等着给二位长辈见礼。您进去便能见到她了。”
太皇太后着急看宝贝曾孙女,一听此言,当即牵着苏吟的手快步往里走,待见到那粉雕玉琢的奶团子,喜得立时伸手抱起来,来来回回打量华曜,越看越喜欢:“澈儿和吟丫头生得好,孩子也长得漂亮。”
兰嬷嬷抱着两个锦缎包袱笑着上前:“这是太皇太后亲手为公主做的百家衣和百家被。娘娘说民间孩子有的,咱们小公主也得有。乞百家布,求百家福,庇佑公主无病无灾,健康长大。”
皇家最缺的就是亲情。苏吟心里一暖,真心实意道:“多谢皇祖母。”
圣祖爷则将一个玉匣交给苏吟:“这是我们夫妇的私库密钥,也一并给孩子罢。”
私库里的是两位老人家的积蓄,苏吟不敢接。
“拿着吧。朕与你皇祖母老了,攒再多银钱在身上也无用,本就要留给孩子们。”圣祖爷面容温和,“我们都分好了,小辈们都有,这一份是华曜和将来她弟弟的。”
苏吟眼皮一跳。
宁知澈命宫人带公主下去,而后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一句让两位老人家当场呆住的话来:“不瞒祖父祖母,朕前些日子被人下了药,如今已绝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