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因紧张不安而愈来愈快,苏吟浑身轻轻发着颤,等待迎接皇帝的妒火。
不知过了多久,宁知澈终于又动了。
苏吟捂着脸,瞧不见宁知澈的表情,只听到他极为沙哑的嗓音,令她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起谢骥。
因为谢骥每回哭完平复下来之后,声音也是这般哑。
越发急促的玉铃声将她的思绪从回忆里带离,苏吟于恍惚之中听见宁知澈对她说:“既是如此,那朕要比他多一回。”
“……”
苏吟再次醒过来时,已至第二日正午了。
浑身如被一寸寸碾过一般酸痛难忍,疼得苏吟每动一下便蹙一回眉头。
餍足的男人一扫先前阴郁冷戾,此刻一张如玉俊颜堪称神采奕奕、满面春风,扶着苏吟下榻时,眉间漾开浅浅笑意,墨澈的瞳眸中盛满了细碎的光,温柔得似能掐出水来,再不见昨夜醋到发疯的模样。
梳洗过后,她被宁知澈抱在怀里喂了碗粥,看着男人那双晶亮的笑眸沉默了半晌,欲言又止。
宁知澈与她静静对视片刻,唇角笑意淡了两分,但嗓音仍算温和:“你放心,朕已着人将谢骥放回定北侯府,只不过待他伤势稍好些,便得立时北上赴任。”
苏吟心下稍安,轻轻道了句好,随后又道:“我还有桩事想同阿兄说。”
宁知澈“嗯”了声,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下颌抵着她柔软发顶:“不必这般小心翼翼,你说便是。”
苏吟沉吟片刻,低低说道:“谢府……”
“谢府”这两个字一出,她顿觉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周身瞬间往外嘶嘶冒着寒意,冻得她连话都说不利索:“谢府……有两尊牌位,是曾祖父数年前交予我的,命我日日跪拜上香。三年前我将这两尊牌位带去了谢府,如今既是住在宫里,便想把这两尊牌位请出来。”
苏吟虽知皇帝不喜她再提半个谢字,但又断不能将灵位丢在谢府,因而只好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许久过后,上方终于传来宁知澈微冷的嗓音:“明昭,你应知晓,经过先前那两桩事,朕如今已绝不可能再放你回谢府了。”
“我明白。”苏吟立时解释,“我只是想请阿兄派一个可信之人帮我将这两尊灵位带出谢府,并非是要自己亲自过去。但那两尊灵位上各蒙了块红布,曾祖父当初严令我不可让任何人知晓这两位长辈的名姓,所以烦请阿兄届时吩咐下去,让人勿要掀开那两块红布。”
这两尊灵位太过重要,苏吟本不敢假手于人,只有亲自将其请出谢府带回宫中才可彻底安心,但比起被人窥见两尊灵位上所刻逝者名姓,她更怕如今这来之不易的安稳局面被打破。
任何人的忍耐都有限,更何况宁知澈还是皇帝。宁知澈此番将她放出诏狱,将谢骥放回定北侯府,答应同她重新开始,已是最后一次对她心软。
她与宁知澈的情分本就只剩一根细如蛛丝的线在艰难维系,若再惹怒宁知澈一次,最后这根线也断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苏吟想都不敢想。
宁知澈闻言神色缓了下来,旋即又问道:“苏大学士要你祭拜的是何人?为何要以红布盖住灵位?”
“我也不知。”想起曾祖父,苏吟眸光一黯,“曾祖父当初命我发誓直至临死前才可掀开红布,且待看过那两位长辈名姓过后便得立时将灵位销毁,万不能将其留于世间。宫规森严,若非曾祖父遗命如此,我不能让旁人代为供奉灵位,否则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让阿兄准许我将其置于皇宫中。”
每个高门大户或多或少都有几桩秘辛。宁知澈听罢没有继续追问,只颔首道:“好,朕命祁澜去一趟谢府,届时将灵位供奉在左侧殿便是。”
最后一桩心事也了了,苏吟细眉舒展,整颗心都安定下来,抬臂搂住宁知澈的腰:“多谢阿兄体谅。”
柔软碾着硬实的胸膛,忆起昨夜的醉魂酥骨、欲罢不能,宁知澈眸光顿时一暗,哑声道:“谢朕?如何谢?”
拉扯
华裳一件件坠落,温热的吻从上而下落在苏吟身上各处,酥痒到了极致,令她不禁在宁知澈怀中蜷缩成一团,檀口微启,难以自控地咛出了声。
宁知澈双掌紧扣住苏吟盈盈一握的腰,埋首于她身前,一面不停亲着她,一面连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苏吟,明昭,昭昭……”
他的嗓音磁沉低哑,听得苏吟雪白的耳垂微微泛红,纤指不自觉揪紧他玄色织金的衣袖。
也不知为何,谢骥与宁知澈都喜欢在这种时候唤她名字。
只是他们两人终究不一样。
谢骥从前在她面前仿佛半点脾气都没有一般,即便得不到回应也仍是笑容满面,有时心里实在委屈难受,便偷偷躲在无人处啪嗒啪嗒掉眼泪,过后只需她稍微说句软话便又好了。
但如今的宁知澈……
苏吟头皮发紧,微顿了下,搂着他脖子轻声回应了一句:“子湛。”
这声温柔含情的轻唤入耳,宁知澈瞬间愣住。
他出身皇家,如今又已称帝,平辈中无人敢唤他的字。
苏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正如世上也只有自己一人唤她“明昭”。
想到此处,宁知澈仿若被人轻轻挠了下心尖,抬手抚上怀中女子的面庞。
眼前这张俏脸白里透粉,唇瓣嫣红莹润,一夜过去气色极佳,仿若一朵被绚烂朝霞映红的含露玉兰。
昨夜。
宁知澈眸光动了动。
他与苏吟昨夜已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从今往后,苏吟最亲近的人不再是谢骥,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