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勒令退学,就是被家长转走。
果不其然,周清之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不仅他买的昂贵实验试剂,总是在快递过程中莫名其妙丢失损坏,和他同组合作的人,也都因为各种原因,委婉表示不想跟他再继续课题了。
周清之一直没有和苏矜说过,苏矜一直假装不知道。
苏矜也没有告诉他,徐子尘私下里,总是来找她的事。
徐子尘并不知道,苏矜早就看过周清之电脑里的一切东西。他像一头迫不及待求偶的野兽,每每论文被刊登,便忍不住拿着它们到苏矜面前大肆炫耀,以获得佳人的一丝青睐。
而只有那项关于诊断预防的专利研究,徐子尘短时间内一直无法突破,因为原始方案连周清之自己都没有摸索完全,而且当时他们的设备仪器,也不足以支撑深入的研究。
但那是周清之这几年来,最核心的智慧心血。
换句话说,如果徐子尘抢先研究出来,并将它申请国际专利,那周清之才是真正的一贫如洗。
“苏矜,你知道这个专利要是通过了,我们能多厉害吗?”徐子尘激动地来握她的手,苏矜愣了一下,却强忍住怒意,并没甩开,“我可不是随便邀请谁,都能加入我这个研究组的,你要想清楚。未来你的名字挂在这项专利上,你想要什么工作和机会,你得不到?”
苏矜知道,徐子尘真做得到。
他的父母背后权力太大,以他的成绩,当年能来到这所大学,这个专业,都堪称奇迹,何况还能一路顺利读到现在。
周清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那个导师说得对,如果非要硬碰硬,就是在以卵击石。
也就是在那一刻,当感知到徐子尘对自己疯狂渴望的眼神时,苏矜几乎没有任何犹疑,便做下决定——
她要帮周清之把这些抢回来。
打边炉
苏矜的这盘棋,不仅下到徐子尘一个人身上,还把徐子尘背后的那些利益网全都举报了出来。
从徐子尘当年的在校成绩、高考成绩,再到他从本科到博士后的所有升学和工作历程,苏矜通过曾经的同学、老师还有一些人脉关系,全都整理了出来。
徐子尘犯的错,完全不止偷了周清之研究内容这一条。
苏矜找到当年被徐子尘霸凌过的同学,说服他们通过互联网,把当初徐子尘做的事,和学校的包庇、他父母花钱摆平的事情统统掀出来,并且所有爆料的内容里,都带了徐子尘这些年高考涉嫌舞弊、升学档案调动异常、私下贿赂校领导和导师的种种行径和证据……
起先还有人受指使,不断删除他们发的内容,无奈被越来越多人看到,私下里传播讨论,甚至直接被一些新闻媒体注意到,开始关注和介入,遮羞布终于遮不住这些肮脏的事实。
不仅徐子尘被研究院开除调查,徐子尘的父母和那些牵涉的校领导、老师,全都被立案调查。
最后的结果不用多想,越挖越有,那些曾以为能只手遮天的人全都落马。
看吧,黑暗永远不可能将世界裹于黑夜,白昼总会来的。
当白日来临的时候,苏矜从沈棠那里听闻,周清之在研究院,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带他的院士是他研究领域的泰斗级别存在,几乎把最好的资源和最多的精力,都用来培养周清之。
苏矜笑了笑,说:“嗯,挺好的。”
“那你呢?”沈棠问她,“你和你家里,现在关系怎么样了?”
因为揭发徐子尘的事,苏矜和家里闹翻了。
苏家和徐家一直关系不错,苏家做的生意,那些年也多亏徐家以权势照顾,才比同行多赚了不少钱。
如今徐家彻底倒了,虽然不牵连苏矜父母被调查,但终究是少了一大把稳固的人脉,这也让苏矜父亲大发雷霆,骂她白眼狼,为了一个混不出头的穷小子,要把家里都赔上,简直是反了天!
苏矜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错。
“爸,你好像忘了,以前你也是从一个穷小子奋斗出来的。”
她笔直地站在父亲面前,不曾低头,也不会向父亲低头:“如果因为现在阶级变得不同,你就认为应该牺牲那些普通人的人生,来保全我们这样上位者的荣华富贵,那你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你对得起自己良心吗?对得起那些给你努力打工,也只是为了想要过上好日子的普通人吗?”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苏矜,没有我的钱,你凭什么过这种大小姐生活!”
“那我就不过了。”苏矜说着,把车钥匙和房子的钥匙全都放在父母面前,“像你曾经一样,我会向你证明,一无所有的你女儿,也一样有能力过得很好。”
不顾母亲私下里的调和跟劝阻,苏矜真的搬出了父母给她买的房子。
真正收拾起来,她其实没太多东西,屋里的进口家具、法式石膏线、落日大平层她都带不走,她能带走的,仅仅只是一些衣服,和自己的电脑。
苏矜回头看自己房间的时候,觉得有点奇妙。
那时候她躺在周清之身上,盯着头顶华丽的石膏线,想的还是他到底能不能养得起自己;但现在,她突然感觉,那些漂亮的石膏线好像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变得这样……朴实的?
苏矜自己也不记得了。
搬出来之后,她很快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外资的医疗器械公司上班,然后在公司附近租了房,跟人合租,住的一间次卧。
工作两年多,苏矜因为长得漂亮,加上跑业务的能力好,赚了一些钱,她算算觉得差不多,就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