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瞟了猫一眼,心想这家伙竟比她还要暴躁几分,所谓口硬心软,当之无愧了。
岸鱼慢吞吞地挪过来,眼里已是一片泪光,小心翼翼坐到桌前,提笔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猫一脚把纸踢开,恨不得打她一顿:“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你自己,嗓子是能随便给别人的吗?自己的东西就那么不珍惜吗!”
她又写:“无用之物。”
猫唰唰把这张纸撕得稀烂,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又写:“见你安好如故,很高兴。”
猫瞟了一眼,赶紧扭过头去,不理她。
她放下笔,起身突然跪在桃夭面前,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握。
“令舒望是中了石固的妖毒,轿子里的家伙倒是没完全骗你,吃了石固,他的心能不坚定如石吗,整个人都是石头了。”桃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把她拉起来,又看了看床上的令舒望,“你以命珠炼化石固,也难怪他身上会出现两个人的脉象,你是拿命在给他下毒啊。”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我虽不喜这样出尔反尔的人,但看他也算是遭了大罪,你就勉强救他一命吧。”猫昂着头,不太情愿地对桃夭说。
她眼里顿时亮起了光,赶紧也对桃夭猛点头。
救他……
桃夭沉默片刻,说:“救是能救。他身上的妖毒乃命珠之力炼化,故而能解妖毒之药……”她的目光落在岸鱼脸上,坦白道:“唯有取你命珠喂他服下。”
一个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猫的尾巴可能没有管好。
“你不是桃都最厉害的大夫?”猫有点急了,“就只能想到这种破法子?”
桃夭耸耸肩,让开一步:“要不您来?”
柳公子起身,走到她们俩中间,对猫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她是最厉害的大夫了,还是一个敢豁出命去用一根头发救人的大夫,若还有别的法子,她能不用?”
猫的胡子都抖起来:“可是……命珠是她的命啊!给别人吃了,她不就……”
它话没说完,岸鱼的手已经轻轻按在了它的脑袋上。
这么多年了,它的毛还是这么柔软,依然像一匹昂贵的缎子。
她的手指小心地在它的头顶上移动,好多年前她就想这么干了,但猫很高傲,总是不准她摸。
这一次,猫没有拒绝。
她说不出话,但手指的每一次触碰,都是她想表达的意愿。
别生气,别着急,我不怕,我愿意……
它觉得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几十年不见,就得了这么一个窝窝囊囊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