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容很清楚,他在刁难她。
“伊芙琳,还愣着做什么?”罗森警长挥了挥手,“还不快带陆小姐回警局?”
“好、好的!”
陆曼容这才注意到,罗森旁边还站着一名怯生生的年轻姑娘,是张新面孔。作为初来乍到加入警署的唯一女性,在一群魁梧的男警员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罗森警长?”忽然响起一个懒洋洋嗓音,“您怎么亲自来了?”
陆曼容愣住,扭头。
这是近一月以来,她第一次见到沈灿。
“听说您要升职了,恭喜恭喜。”黑衬衣青年勾着罗森的肩膀,笑得吊儿郎当,“上次的案子多亏了您,否则我们哪能那么顺利抓到凶手。最近忙什么呢?”
罗森甩开沈灿的手,皮笑肉不笑,“所有的功劳不是都被你们犯罪事务司抢去了吗?我哪有忙的机会?”
“看您这话说的。您真是太谦虚了。”即使碰了个软钉子,沈灿依旧面不改色,笑眯眯道:“我早就想和您仔细聊聊,今天正好来no9区,就是不知道警长给不给这个面子。”
罗森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沈灿,原来你在这。”布雷司匆匆赶来,“说吧,你叫大家来是想分享什么线索?”
沈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针。
“有人在橡木酒馆捡到的。报案者家属已经核对过,正是失踪者苏黎的贴身物品。”沈灿点头,“有人声称,苏黎昨晚曾出现在酒馆,并且与人起过争执。我认为,很有可能是绑架勒索。我建议彻底搜查橡木酒馆。”
失踪者毕竟是苏氏银行长子继承人,年轻气盛,与人发生口角,推搡中对方扯掉了苏黎的胸针,定睛一看,发现竟然价值连城,遂起歹心,绑架勒索。确实很有可能。
“漏洞百出。”威尔冷笑,“如果是绑匪勒索,为什么都过去整整一天了却没有任何消息?绑匪不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家人准备钱吗?”
“或许,苏家接到了绑匪的电话也说不定。只是因为不信任我们,所以刻意隐瞒。”沈灿话锋瞬转,“又或许,你还有什么别的好思路吗?”
“我——”威尔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
“你是在指责我吗?那么沈灿,你又是怎么工作的?”威尔冷笑,“今天我们开了一上午的会,你直接翘掉了?”
“不过也是,人家可跟咱们不一样。咱们是出差,人家可是回家。”威尔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回到长大的no9区,不得好好跟朋友见见?哪还有空顾得上我们?”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窃窃私笑。
威尔得意洋洋地打了个响指,带着众人离开,顺便撞了一下沈灿的肩膀。
沈灿依旧没什么表情,叼着烟转身要走。
“谢谢。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青年扭过脸来。
目光打量了片刻她不太合身的白衬衣,他似笑非笑,“衣服不错。”
“你……”陆曼容迟疑了一下,“你今天不高兴?”
陆曼容其实早就察觉了,他今天不对劲。
沈灿这么圆滑的人,竟然当众呛威尔。威尔刁难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放在以前,他也就是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像今天这样,当众冷嘲热讽还是头一次。
沈灿没搭腔,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懒洋洋笑容,“哪有。”
陆曼容见他又要走,忙拦住他,“你今天到底去哪了?”
“我相信你不是去翘班睡懒觉了,可他们未必信。你不跟我说,我就没办法帮你。”陆曼容深吸一口气,“你和戴维罗森之间的关系,大概不是一般的熟吧?你们之间有利益往来,这也是他对你种种行为视而不见的原因。你总是游走在灰色边缘,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去哪里跟你有关吗?”
陆曼容僵住。
日光下,青年终于扭过脸来,一张俊脸露出懒洋洋的笑,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无。
“陆曼容,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沈灿淡淡道:“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要是你,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多想想自己。这里可不是no1区。在no9区,有些你所熟悉的规律会失效。”沈灿扔掉烟头,火星熄灭在泥水坑里,他抬眼看她,终于露出了二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陆调查员,你的拿手好戏是撬开证人的嘴。但在这里,你首先得找到证人。”
no9区警署。
布雷司端着一杯热可可靠在墙上,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曼容,你那边怎么样?”
陆曼容摇头,“没找到。”
“我这边也是。”布雷司叹了口气,“说起来真邪门,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现在我们要找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陆曼容揉了揉眉心,“继续找,总会有结果的。”
“也只能这样了。对了,听说你早上遇见罗森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布雷司压低声音,“曼容,你自己小心点。罗森一直惦记着找犯罪事务司的麻烦——”
“人呢?犯罪事务司的人呢?都给我出来!这么多天,你们到底都在做什么!”
大厅忽然传来尖锐的女声。
“都过去两天了,我儿子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现在却放着他不管,去找一个妓|女?”苏太太把玻璃杯砸在桌子上,看见陆曼容,不顾旁人劝阻,径直冲过去,“你!就是你,给我站住!我听说过你,破了连环谋杀案的女调查员是吧?我儿子都失踪两天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