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养母捡到了我,小时候我家住伯特县城,我养母就是背着三岁大的我,一凿子一凿子,凿开冰面取出唯一的水源把我喂养大的。”
“后来,我妈为了我来到城里,为了我改嫁过三次,要过饭,捡过废品。
“刚才路过的那棚户区就是曾经我住了整十五年的家,后来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
破天荒地她说了这么多,村落里梳着辫子的浪漫姑娘——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那样的夏溪,竟在几年之后,成为他包养的小姐。
陆迦南手抚栏杆,向映衬落日余晖的海水眺望过去,依稀可见远处高低不平的棚户区,像散乱的棋子,格格不入地挤在边缘。
在她家,始终没见过男人,也没提到过她爸,看来她家也不似外面所见的那样光鲜。
她舒了一口气,陆迦南也累了,挨着她坐下来,给助理发了短信,把冰棍儿“厂”里的冷饮悄悄买了一大包。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走上这一行。
夏溪吃着吃着忽然停顿了下来,“我妈没多长时间了,胃癌晚期。”
她突如其来地这么一句,陆迦南一时语塞。
第章她的秘密
说完,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棍,大概是太凉了,激得鼻子都津起来。
每当我难过的时候,我就大口大口地吃东西。
“为什么?”伸在栏杆后的手指重重抖了一下,坚实的臂膀想过去抱抱她,可最终又生硬地抽回来,大概他不习惯他这样温柔的一面。
“半年前确诊了,她告诉我的,就在这儿。”
陆迦南不敢看她,生怕她落泪,“她告诉我把她骨灰扬在大海里,还来安慰我不要难过。”
“我不会哭的,还等着给我妈买房子呢,别看她现在住的比以前好点了,可手里没有一分钱,没有任何自由……”夏溪声音有些哽咽,却强忍着一个眼泪渣也没掉。
她转头,“喂,陆迦南,你,你眼睛怎么红了……。”
“啊,我,我……吃冰棍儿吃急了。”陆迦南张口结舌。他无法想象夏母的遭遇,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时哽咽。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妈为了我,经历了什么吗?”她声音轻颤,眼里带着恐惧。
“不知道。”
陆迦南听到这些话语,手微微的颤抖。
他无法从夏溪假装镇定的表情里走出来,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像那晚,她跟他说,先生,我可以陪你睡觉吗,一样自然。
夏溪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最瞧不起她的人说这些,她闭上眼睛,那些辛酸涌上心头。
“我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吧,有没有血缘又怎么样呢。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也是我最疼爱的人,即使你知道这件事瞧不起她,鄙视我现在的职业,可那是我妈,我永远永远不会不会嫌弃她,更不会抛弃她。”
陆迦南没话了,思绪一次次被震撼,三观一次次被刷新。
夏溪吃的很快,似乎想把所有的涌动的情绪都冰封起来,瘦小的身子,藏着大大的能量。
她今天始终在笑,走的时候很急,包里的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是她和她妈妈的合影。
陆迦南捡起来小小的照片,看到背后,一行字:“妈妈,我爱你。”
他是富二代,走过很多路,看过太多风景,却没见过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特别从一个靠身体赚钱的女人嘴里……
“夏溪,”他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她,回头的瞬间,金灿灿的夕阳拉长了她的后背,他突然觉得她整个人——万丈光芒。
“怎么了?”她把秀发挽到耳后,顾盼生姿。
“你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