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修风采卓绝,星月为眸,山海作势,浮身虚
空之中,闭眼时仿如神仙玉像,叫人不敢触碰亦不敢冒犯,可那眼眸一睁,这神仙玉像又似活了般,眉眼生动,从九霄之巅落到身边,染了些烟火,又变得鲜活明亮,生生要走到人心里一般。
先前夜烛问过她的问题,她已经有了答案。
此等容貌风姿,当得起“举世无双”四字。
南棠觉得不太真实,她向他伸出手。
夜烛亦是满心震诧,抬手握去。
二人指尖眼见将要触及,浮舟忽然重重一沉,夜烛的神识虚空随之一颤,外界有个声音响起。
那是个雪玉般冰冷的女音,听来虽然遥远,落到耳中时却带着雷霆之意。
“夜烛,你擅自施展了分神大法!”
夜烛一震,倏地收回手,面色顿沉,他一挥衣袖,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马上离开!”
南棠没来得及再度出声,就被巨大力量驱离此地。她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自己的神识虚空中,面前仍旧是那道墨色魂体。
半魂夜烛怔怔看着她,半晌才道:“对不起,你留在那里会有危险。”
“那是赤冕?”南棠问道。
夜烛点点头:“你进的是我本尊神识。”语毕他看向不远处的佛尊法相,思忖道,“应该是这个仙宝的力量,在你助我疗伤之时将你带到我的神识之内……”
仙宝的力量,又恰逢半魂失去意识,南棠以自己的魂体为引助他疗伤,阴差阳错之下竟随着他的魂体感受到
本尊神识。
“你……”南棠欲言又止。
夜烛盯着她:“想说什么就说吧。”
“长得与萤雪一样。”但比萤雪好看。
这后半句,南棠没说。
“我与他一母双生,模样相似并不稀奇,你别把我当成他。”夜烛道。
南棠目光微落——还是有差别的,这差别并不体现在男女之上。萤雪美归美,却是美中带妖,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阴郁执拗;夜烛比之萤雪,少了这股妖惑之意,却添了少年清朗。
源于本质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以致于她一眼就能分清。
“刚才出声的是何人?”她又问道。
夜烛攥拳,敛眉道:“是我师尊,赤冕最强大的天逍老祖谢清留。”
“我留在那里为何危险?是因为你的师尊?”
南棠继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夜烛的拳攥得更紧,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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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冕的浮舟之上,数十个修士一动不动齐刷刷跪在地上,没有人敢开口,也没有人敢抬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夜烛,你很想离开此地?为此不惜分神?”森冷女音不带感情,出自浮舟上空的女修口中。
这女修着一袭红衣,身段高挑匀称,乌发如瀑披爻脑后,额间垂有眉心坠,肌肤雪白,长眉杏眸容貌绝美,却是面罩霜冷,半点笑容不见,正是近日才刚刚出关的天逍老祖谢清留。
夜烛倒是未跪,只垂手站在佛掌之下,仰望谢清留。
真是不凑巧,因着半魂被冥电打
伤的关系,影响到本尊魂神,这几日他也正在疗伤,竟遇上谢清留出关。
谢清留一眼便看穿他元神不全,发现他擅用分神大法。
“弟子不敢。”夜烛回道。
“你不敢?你都敢私放萤雪出巫岭,还有何不敢之事?”谢清留冷道。
夜烛心中骤沉——她才刚刚出关,就已经发现了?
“你施分神之术,是为了救萤雪,那他现下何处?”
“夜烛,你不想和萤雪一般下场吧?”
夜烛定定神,半真半假道:“师尊恕罪,此事确实是弟子之错,师尊降罪弟子莫敢不从。弟子施展分神之术确是为了搭救萤雪,然而他从巫岭放出后便不顾兄弟之情,将我那半魂擒于炼魂壶中带走,意欲将我那半魂炼化为其所用,如今我也不知他与我那半魂身在何处。”
谢清留不语,杏眼微眯,与他对视,似乎要从他眼中看出真假。
良久,她方道:“你对他顾念手足之情,他可从未将你视作兄长。”
“弟子已经清醒,下次若再相逢,不会留情。”夜烛道。
谢清留仿佛相信了他的话一般,脸上冰霜稍融,冷面露出一丝笑意。
那笑未及眼底,并不好看。
“你那半魂既然收不回来,不如就此斩去,莫因此误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