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你真是太高看我瞭。”晁灵云讪讪地苦笑瞭一下,对著镜子抛瞭个不伦不类的媚眼,果然先把她自己给尴尬笑瞭,“噗……对不起,我再来一遍。”
“你先停下,”绦真将她叫住,双眼与她在镜中对视,缓缓道,“忘瞭我是怎麽教你的吗?修习媚术,要先立信念。”
“我记得,要信自己、念他人。”晁灵云望著镜子,专注地低喃,“信自己,不可自卑胆怯、畏首畏尾;念他人,要一往情深、以真动人。”
“如果你先觉得自己可笑,哪怕对著镜子做千万遍,也依然会是个笑话。”绦真将双唇附在晁灵云耳边,循循善诱,“无论何时你都要记得,你想诱惑的那个人,就是你心心念念喜欢著的人,先骗过自己,才能取信于他人。好瞭,现在你想象一下圣上的模样,想著自己喜欢他……”
晁灵云对著镜子开始努力想象,然而在她脑中最先出现的,却是李怡含笑注视著自己的模样。她顿时满心挫败,为瞭交差,不得不维持著这份想象,眨动眼皮挑起唇角,笑瞭一笑。
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失败瞭一次,哪知绦真竟在她耳边发出瞭一声夸赞:“不错!这一眼含羞带怯,有点意思瞭。”
咦,这样就可以吗?晁灵云面红耳赤、目瞪口呆——她这样算什麽呢?用李怡骗过瞭自己,还是骗过瞭绦真?
转眼到瞭六月二十一,晁灵云收到瞭光王宅的请帖,帖子裡措辞不恭,言简意赅:“明日乃光王生辰,王设宴宅中,特雇乐伎晁氏入府献艺。”
元真和宝珞一看这帖子,顿时气炸瞭,异口同声道:“不去!”
不去那可不行啊,晁灵云心怀鬼胎,愁眉苦脸地说:“他是堂堂亲王,我一个小小的乐伎,何苦得罪他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去,师父师姊还是让我去吧。”
“他从前那样对你,如今还下这样的帖子,实在欺人太甚。”元真不悦道,“何况明日要你赴宴,今日才下帖,我们大可用时间仓促来推瞭他,这事我可以替你做主,你不用怕。”
“师父、师姊有所不知,那光王说话做事一向如此,什麽客气好听的虚词,都不用指望能从他嘴裡吐出来,他倒未必是有心怠慢我。”晁灵云赶紧对元真解释,生怕这事黄瞭。
“这倒是真的。”宝珞蹙著眉对元真点头,“光王与颍王相处的时候,也是笨口拙舌,一句话从不肯说全的。”
“师姊说得没错。”晁灵云立刻在一旁帮腔,“比光王更难相处的人,我从前也不是没应付过。再说等我学成瞭刀舞以后,势必会经常出入十六王宅,总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元真听罢,还要说什麽,却被宝珞拦住:“师父,师妹这话有理。她与光王之间应该还有心结未解,既然这次光王下帖,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就让师妹她去吧。”
师徒俩一向默契无比,元真见宝珞对自己挤眉弄眼,就知道她心裡已有打算,便顺水推舟地点头同意。
待晁灵云满心欢喜地离开后,元真斜睨著宝珞问:“讲清楚,你和灵云搞什麽鬼呢?”
“不是我与她搞鬼,是师父你有所不知。”宝珞笑嘻嘻地凑近元真,向她告密,“感情这种事,外人谁能看得清呢?师父你还记得当初师妹被逐出光王宅的原因吗?如今她已脱胎换骨、今非昔比,想回去风光风光,也是人之常情。前些天她还向我打听,颍王生辰我送瞭什麽寿礼呢,方才我见她态度犹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瞭。”
“你是说,灵云对那光王馀情未瞭?”元真问罢,见宝珞点头,不禁担忧地皱起眉,“我还是有点担心。光王寡言罕语、不近人情,这类人多半城府极深,就算抱朴守拙,没有害人之心,也都是冷漠薄情之辈。光王他……恐怕不是灵云的良人。”
“师父识人极准,却没经历过感情,所以不能理解这种拖泥带水的事。”宝珞狡黠地一笑,低声道,“师妹如今羽翼未丰,难免不能舍弃光王,等到她大放异彩之日,何愁没有更好的选择?到那时,她自然能将这半冷不热的光王抛在脑后,另觅良配,就算不能,不是还有我这个师姊吗?”
元真瞧著满脸坏笑的宝珞,心中顿时又泛起另一种愁:“你可别乱点鸳鸯啊!”
“师父放心,我给师妹挑的人,一定比光王好得多。”宝珞拍著胸脯保证。
生辰
六月二十二,晁灵云于黄昏时分抵达光王宅,王宗实已经满面春风地等候在宅门外。
“光王已命小人在此恭候多时,晁娘子你可算是来瞭,”王宗实接过晁灵云手中的礼盒,将她扶下小毛驴,笑道,“娘子快裡面请。”
“辛苦大人久等瞭,大人万福。”晁灵云笑著向他行瞭一礼,跟著他跨入宅门。
此时光王宅客堂裡,郑太妃正牢牢握著爱子的双手,与他不停说话。
吴青湘捧著寿礼上前向李怡道贺,郑太妃格外关心地打量著她,唤她上前说话:“好孩子,你跟著光王也有两年瞭吧?却不知何时才能有好消息?”
吴青湘常年淡漠的脸庞难得一红,低头默默不语。
坐在郑太妃身旁的李怡及时开口解围:“母亲,此事岂可催得?”
“我也是为你著急嘛,你也老大不小瞭。”郑太妃心知儿子不爱被自己干涉,难掩失落地苦笑瞭一声。
就在母子俩说话间,门外传来王宗实的禀报声。郑太妃先是听见王宗实报出瞭一个有点耳熟的名字,随后她惊异地发现,自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竟神色一变,从唇角眉梢浮现出微微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