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醫院外的咖啡廳里時,見到池國東第一眼的無措已經消失,許霧徹底冷靜下來,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心裡幾乎可以演練下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您是要我和池煜分開,是嗎?」她選擇先發制人。
「如果能做到,那最好如此,但我估計那小子做不到,所以我不強求。」池國東隨意撥了撥咖啡杯里的金色湯匙,「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許霧看著他。
「勸池煜,讓他聽我的安排,去國外念書。」
聽完沉默幾秒,許霧搖搖頭。
「不可能,我沒有抉擇和剝奪他理想的權力,」然後看著池國東,緩緩道,「您也一樣。」
池國東挑挑眉,那神情動作和池煜相差無幾,像是對此並不意外。
「實話告訴你,是我的公司出了點問題,池煜是我唯一的孩子,他不能受牽連,所以他不能留在國內。出去念書,是對他最好也是最安全的決定,等事情解決了,再想回來也不遲。」
許霧緊盯著他,企圖從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一些真偽,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一個久經商場的商人,怎麼會讓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看透。
看著她沉默,池國東笑笑,「別那麼緊張小姑娘,聽了我的條件,你會答應我的。」
話落,池國東從一旁的手包里掏出兩張卡片,放在玻璃桌上,緩緩推至許霧的眼前。
許霧垂眼去看,一張是名片,上面的名字正是前面王婧嚷嚷著怎麼也掛不到號的專家,另一張是銀行卡,開戶行是國內最大的銀行。
她相信,卡里的錢,遠不止四萬。
「老人家病了不好受,我也想出份力幫個忙,」池國東看著對面沉默的少女,繼續道,「同樣,我也只是想請你,幫個忙罷了。」
輕薄如紙的兩張卡片,卻是最能解許霧燃眉之急的東西。
她明白,池國東在逼她,逼她在池煜和外公之間,做出選擇。
有些時候,世道就是如此,或許別人落魄時隨意拿出的東西,都會是像她這樣的人一輩子都難以觸及的。
這也是她和池煜之間的差距。
有那麼一瞬間,她也會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卑,而感到可笑,可這就是現實。
但也是在這一瞬間,許霧明白過來。
說到底他們其實並不合適,就連開端,都不是恰當的。
到底是他們都太年輕,太青澀,太過理想主義化,認為認準一個人,就能走到最後,所以才會在碰到現實中這滿地雞毛,一地瑣碎時,變得手足無措,只剩下慌亂和下意識地逃避。
想到那在病床上還要為醫藥費和溫飽揪心的老人,那股久違的濃重無力感包裹住她,纏得她呼吸困難,心口微痛。
擁有這樣家庭的她,你要她怎麼和他站在一起。
難道要這樣一直靠他和他的家裡過活下去麼?不可能的,就算是池煜不介意,她也絕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
況且如果真的就像池國東說的那般情況,那或許出國,是對池煜最好的安排。
窗外日頭漸漸暗下去,天幕逐漸墨藍,夏夜即將來臨。
她思維忽然發散,莫名去想,這時候的池煜在做什麼呢?
或許和越米樂一樣,在滿世界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