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用手帕垫着药锅,小心翼翼的将汤药过滤好,而后倒在药碗里。
待药温热之时,她才端起药碗往小姐房间走去。
院子里,张管家正同府中下人交代,让其先去寿材店里预定一口上好的棺材……
听到这里,樱桃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了下来。
也许是过于伤心,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一个趔趄便栽了进去。
“啪啦”一声,清脆的声响,汤药洒了一地,碗匙的碎片溅起。
无人察觉,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碎瓷滑破了小丫头的掌心,鲜血直流……
她从地上爬起来,蹲在旁边,小声‘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副汤药,还被她弄洒了,那小姐怎么办?
待哭够了,她起身去收拾一地的狼藉。
看到桌上放着王医师今天给的金疮药,随即,又去打了热水拿了棉帕子。
其实,这是王医师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才给的,她都知道。
可小姐自幼肤如凝脂,又素来喜爱净洁。
如今身上的擦伤还未好利落,一定要上药,不然小姐醒来后,一定会难过的。
她湿了湿帕子,先轻轻的帮小姐擦拭脸庞和手心,而后又将寝衣的袖子挽了起来,胳膊肘处的擦伤是最厉害的,伤口尚未愈合。
手帕刚刚碰到伤口,床上躺着的人,指尖轻轻动了一下,而后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传来:“疼~”
这一道微弱的声音,好似天降福音,让绝望中的樱桃停止哽咽。
“小姐,小姐……,你刚说什么?”樱桃俯身下去,焦急的问道。
小姐没再继续说话,可樱桃看到了小姐因疼痛拧紧的眉宇。
“小姐的言语和神情,明显是有知觉了……”
樱桃欢喜的将攥在手中的帕子,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放下,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小姐又轻轻的咳了一下。
“小姐醒了!”
意识到小姐可能醒了,樱桃快步走到门前,看到在院中忙碌的得福,
樱桃将他喊近后,轻声说:“快去告诉老爷,小姐醒了!”
听说小姐醒了,得福欣喜的原地跺脚。
“快去啊!”樱桃推了愣怔的得福一下,让他快去将这个好消息禀报老爷。
“哎~”被樱桃这么一推,得福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沈老爷院中跑去。
此时的沈廷炤,刚从母亲院中归来。
他坐在书案前,思虑片刻后,准备给三个儿子撰写书信。
长子沈子昌,娶御史中丞崔甫之女崔英,现跟随郭将军在边塞领兵。
次子沈子赫,娶钱塘书香世家苏瓷,年初去长安城参加科考,尚未归来。
三子沈子耀,未婚配,立夏之时随李先生游学,至今未归。
如今家中这般情形,只能写信将他们快召回。
“老爷,小姐醒了!”一道焦急又惊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父手中的紫毫笔一抖,墨汁滴下,晕染了宣纸。
他慌忙抬眸,向门外看去:是得福,思儿院中的小厮。
紧缩的双眉,缓缓舒展开来,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得福,又询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老爷,樱桃说小姐醒了,让我赶紧来告诉您!”得福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笑意难掩。
听到这好消息,沈廷炤慌忙起身走到他面前,难以置信的问:“真的?”
得福双手垂在身子两侧,激动的不停点头。
“快,快,快去看看……”说话间,沈廷炤便疾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