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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人物关系（第3页）

的想法，坎内夏回答道：“你不是有一根鞭子吗？”吉姆从来没接受过甩鞭子的训练，所以当他试图挥鞭时，他打到了自己的脸上。为了勾引他，坎内夏直接从地上吃东西，并跳抖臀舞。

第二场：阿拉娜，一个性压抑的南方美女在她的有罩盖床上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挥舞着一条硕大的黑色人造阳具。她的英俊的浅色皮肤奴隶菲利普伺候着她的性欲，她将那条假阳具强行塞进了他的肛门。

第三场：在种植园的谷仓内，一个白人契约奴达斯汀正在其杀气腾腾的黑人主子加里的阴影下捆扎干草。当达斯汀反抗时，随后的暴力演变为实际的强奸。当达斯汀舔加里的靴子时，加里达到了高潮，然后放声大哭。

突然，一个强大的转折点将两名扛着牌子的心理治疗师蒂娅和帕特丽夏送上了舞台，她们冲进房间，向观众透露，这三段插曲实际上是跨种族夫妻的性疗法练习。

第二幕——“操作过程”

两位心理治疗师相信，她们的这种名为“战前性表现疗法”的种族疗法能够治疗“快感缺乏”，因为它能“……帮助黑人伴侣与其已然丧失性快感的白人伴侣重塑亲密关系”。但是，当蒂娅和帕特丽夏指导这三对夫妻体验其“主奴”经验的“操作过程”中，第一幕中施虐受虐狂幻想角色背后的真实自我会互相直视对方并施加远超于鞭子、皮

靴和假阳具所带来的痛苦。一个接一个，这六人便投射出了对其真实生活自我和隐藏自我、使之恐惧的东西和令其求之不得的东西之间的碰撞的犀利洞察。

例如，通常沉默寡言的菲利普这样说道：“这么说，呃，你是不是说我……嗯……我起不来的原因……我到不了的原因是因为……就因为，呃，种族主义？”在整剧通篇，像这样的台词总是施加着各种痛苦的快感，既有愉悦，又有伤害。

随着第二幕紧锣密鼓地推进，心理治疗变成了心理折磨。这种实验性疗法不但没有救治种族之伤，反倒成了火上浇油。伴侣之间互相反目；“操作过程”碰撞起火；面具滑落；核心自我被剥得一丝不挂。菲利普阿拉娜和加里达斯汀情节在第二幕落幕之时达到高潮。独留坎内夏吉姆这条剧中的主导故事线来支撑第三幕。

第三幕——“驱逐”

这最后一幕描绘了一幅种族两难的凶猛肖像画。与吉姆在卧室独处时，坎内夏内心挣扎，想要试图明白为何对自己的丈夫会有本能的反感。而男方却担心这种疗法会对她造成伤害，而且他的担心是对的，但他却不明白造成伤害的具体原因。

刚开始，坎内夏被吉姆的白人属性所吸引，因为他是一个英国人，所以没有被美国偏见所污染。久而久之她便意识到，正因为他是白人，他随身都携带着一根无形

的鞭子，而正因为她是一个黑人，她永远手无寸铁。权力仅仅属于男方，事情就这么简单。而他却一直在抵赖这一残酷真相。女方想要男方看到这一点，男方却充耳不闻。

在高潮时，他们突然重演了他们在第一幕时的施虐受虐狂的主奴自我。当他们的强奸即兴表演变得过于暴力时，坎内夏喊出了安全口令#pageNote#3。当他们慢慢恢复正常时，女方感谢男方终于开始聆听。落幕。

该剧揭示了人物的双重身份，将其分割为第一幕中的象征自我，与第二幕中的核心自我构成矛盾，并在第三幕将其核心自我和象征自我融为一体——两个人物便告完成。

卡司

为了构建卡司，杰里米·哈里斯创造了一个人物认知的谱系：从犀利的洞察到蠢钝的盲目。在一个极端，站立着坎内夏，具有痛苦的自我意识而且是黑人；在另一个远端却是幸福自欺的白人吉姆。在对待黑人属性的态度上，有一个依次递进的连续体，其他六个角色则正好象征着这个连续体中的各种不同的精神类型：加里讨厌其黑人属性；帕特丽夏无视其黑人属性；蒂娅理智看待其黑人属性；菲利普超越了黑人属性；达斯汀喜欢黑人属性；阿拉娜觉得黑人属性别具风情。

在我们对卡司进行图示解析之前，不妨对这八个角色从最不复杂到最复杂进行一个回顾。

帕特丽夏和蒂娅

帕特丽夏和蒂娅是

一对治疗师搭档，说的是一种足以麻木心灵的心理呓语。当她们指称感情时，她们会说“心灵空间和交流球体内的处理材料”。她们沉迷于诸如“物质性”和“性别定位”之类的专业术语中。黑人成了“少数主义者”；白人社会则是“异性恋父权社会”。

这个团队对种族主义造成的感情伤害效果有精深的研究，然后通过盲目而危险的试验将这种伤害重新施加于其受试者身上。尽管她们显得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关怀备至，她们记录心理痛苦的真实原因却是为写论文而搜集数据。对她们而言，科学的权重大于心灵慰藉。这一貌似善解人意的信念和漠不关心的科学之间的内在外在矛盾勾画出这两个女人的第一个维度。

第二个矛盾是在人物真相和人物塑造之间，在现实和外表之间，为她们每一人都增添了一层复杂性。浅棕色皮肤的帕特丽夏暗暗地觉得自己是白人，与号称是黑人却实际是白人的达斯汀互成镜像。具有冷峻的职业精神却内心烦乱的蒂娅希望自己也能像菲利普一样，超然于自己的肤色。这些未能实现的愿望赋予了两个女人第二个维度：一个安全的职业自我vs一个不安的个人自我。

菲利普

菲利普是一个身型壮硕、有着模特儿般英俊的外表、受过教育但不太聪明的混血。他的白人女友阿拉娜一直在替他说话，将其锁

定在背景中。他相信种族不重要，把自己视为一个“超越了黑白的超人帅哥”。他被困锁于支配型伴侣和自己的超种族身份之间，罹患了快感缺乏症。他的核心维度使其看起来性感而内心却无性。

阿拉娜

在第一幕中，阿拉娜扮演的是一个神情紧张、内心淫荡、举止狂野的种植园施虐狂，一心想要对其家奴进行兽奸并如愿以偿，她坦言：“……对我来说太刺激了，真的很刺激。”然而，在整个下一幕中，她却摇身一变为一个举手提问然后埋头记笔记的学生。当这个A型完美主义者终于瞥见了其关系的真相，即她对菲利普的种族的故意无视已经毁了他们的爱情时，她突然退缩为否认，像念咒一样不断重复：“不是因为种族。”

她的维度是让好奇与自欺以及超级自控的举止和完全失控的性欲进行对决。

加里

加里憎恨自己的黑人属性。他那被压抑的、慢慢燃烧了一辈子的怒火是隐藏在一个默默怨恨的面具之后的。在第一幕的幻想戏中，他强迫自己将近十年的爱侣达斯汀舔他的靴子，然后达到了身心震颤的高潮。他的核心维度是让内在的怒火与外在的冷峻进行对决。

达斯汀

达斯汀憎恨自己的白人属性。他可能是西班牙裔或西西里裔，但他发誓自己就是黑人。他的伴侣加里没办法把他看成任何其他而只能是白人；尽管如此，这个自

恋狂的达斯汀还要狡辩说证据一目了然。当他终于被迫面对真相时，达斯汀便耍了个小脾气，大声嚷嚷道：“黑白之间还有不同的灰度！”他将其维度戴在了袖子上：一个坚称自己为黑人的白人。

吉姆

在第一幕中，吉姆很不情愿地扮演了坎内夏的主人，但当他命令她从地板上吃东西时，他却震颤于情欲的满足。他管她叫“王后”，其隐含意思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国王，而国王是统治王后的。

在该剧的最后几分钟，一直被他压抑的真相却像一道弧光一样大白于天下：白人男性总是享有更大的权力。终于，他听到了坎内夏恳求他给予她所欲求的那种粗野的性爱。即如他对她的安慰：“我们的处境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我是，你知道的，你的经理。”一个内在维度将吉姆切割为两半：显意识中，他爱他的妻子；潜意识中，他爱惩罚她。

坎内夏

白鬼缠绕着坎内夏。尽管如此，在第一幕的幻想戏中，她求吉姆叫她“女黑鬼”。然后，由于恐惧交织着情欲，她堕落为“床上用品”的角色。在第三幕中，她将其角色扮演更推进了一步，强迫吉姆承认他就是一个施虐狂白人魔鬼，尽管是出于真爱。当她引诱他扮演这个角色时，她的变化弧光从幻想变成了现实，揭示出她在第一幕中刻画出来的受虐狂形象实际上就是她的真我。当她的即

兴自我和她的真实自我之间的矛盾消解之时，她在剧中的人物形象便以完美而告终。

基于以上人物关系，该剧的卡司示意图可以描述如下：

结论

《奴隶游戏》的剧名本身便锁定了它的含义：奴隶制将施虐受虐付诸行动。奴隶制所创造的巨额财富不过是人类最黑暗欲望的副产品而已。金钱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奴隶制的根深蒂固的原因，或者具体而言，对任何下层阶级的压迫，便是根源于权力欲以及对痛苦快感即施虐受虐的追求。

闪回到第八章提出的动机问题：“人们为什么会做他们做出的事情？”几个世纪以来，哲学家和心理学家一直在为这个宏大问题寻找一个单一的宏大答案。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说全是因为性；阿尔弗雷德·阿德勒说全是因为权力；欧内斯特·贝克尔说全是因为死亡。你仔细思考会发现，性和权力实际上都与死亡有关——只不过是两种方式而已：要么通过繁殖自己而战胜死亡，要么通过战胜敌人而控制死亡。所以，我赞同贝克尔。

施虐受虐的路径轨迹如下：恐惧是一种令人颤抖的情绪，会在我们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时攫取我们。畏惧则是一种可怕的知觉，会在我们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而又无力阻止其发生时淹没我们的心智。在小时候，我们发现死亡是生命之常。我们迟早都会死，而我们却无力改变这一事

实。有些人对死亡畏惧的处理要优于其他人，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

在某一个节点上，孩子可能会发现权力会让他感觉更好……至少会暂时感觉更好。也许他捏死一只昆虫的时候，会突然感受到一种快感。在那一瞬间，会有一种驾驭生死的上帝般的权力点燃他的通体。他想要重复那种快感，越来越频繁地重复，程度越来越大地重复。在他寻求权力的过程中，他的人格至少会在某些时候倒向施虐狂，倒向一个通过向死神篡夺权力而使死亡畏惧以他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人。奴隶主每天都能感受到那种冲动，巨富之人依然如此。

或者，孩子也许会发现他毫无权力，而且永远都不会拥有权力，但他依然可以享受对死亡焦虑的逃离，如果他能在某个权力之人的阴影下找到避难之所。只要那个人能够通过令其受苦来展示其权力，他便能感受到一种临时释放畏惧，即痛苦的快感的受虐狂慰藉。奴隶在向主人卑躬屈膝时便能感受到这种快感；员工在拍老板马屁的时候也依然能够感受到。[1]

哈里斯的戏剧是对个人政治的睿智而聪敏的言说。你的作品也能做到这一点，只要你赋予权力充足的玩弄空间。因为，无论你的故事背景如何设置——从一个成千上万的卡司到一对恋人——权力总有消长之势。所以，当你开篇讲述故事的时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