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答道:“今年十二月就刚好是十二年了。”
是了是了,快十二年了,宋延跟着他那一年他刚好过了十八岁不久,而现下他马上就是三字打头的年纪了,岁月就是这样,只有经历起来是难熬的,回忆起来就成了一串数字留于唇齿。
那天的视频会议结束后林牧是真的有考虑过关于宋延是不是还继续留在秘书处这个问题的,以这些年宋延在他身边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关系网再加上他自己的能力,哪怕自己想出去单干也必定会做得很出色的,不过宋延似乎是从未显现出自己想出去单干的想法的。
林牧还记得有一年在里昂有人觉得他年轻有些看不起他,当着他的面就直接开出了一百万美刀的价格想把挖走宋延,甚至还带着一些言语侮辱和种族歧视,林牧那时候也真的处于热血的年纪,听到那样的话自然是不能忍的,正活动着手腕时身后就有人先快了他一步把拳头落在了那个珐国人的脸上。
那人十分不经打,宋延只给了他一拳就倒在了地上久久都起不来,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林牧原本对宋延的那些怀疑,或者说是疑虑才真的烟消云散了去,毕竟宋延是林礼贤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完全的信任过他。
“有没有想过上到一个更好的位置去。”
宋延透过车内镜看着林牧的眼睛,他还是听不懂林牧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是遵从内心的说:“我还是比较愿意留在林先生的身边。”
“珐国那边的负责人我一直没有找到很满意的人选,你想去吗?”
王助理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得心动得不行,现在江城公司的人除了宋延是跟着林牧从珐国回来的,其他的部门骨干要么是其他公司跳槽过来的,要么是林氏塞过来的,再或者有优异的成绩新招聘来的,不过林牧自始至终最信任的人就只有宋延一人。
宋延要是离开了秘书处林牧自然是要重新培养一个像宋延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用的,而谁要是成了那个人,自然是前程一片光景的,毕竟宋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去了珐国成了那边的负责人说白了也就是成了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高层了。
不过王助理听到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宋延拒绝了,而拒绝的理由是:“不好意思先生,如果是需要我随时出差或者赶过去处理任何事情都可以,可是常驻珐国,我不太想去。”
林牧倒是不意外:“可以说服我的原因呢?”
“我是单亲也是家中的独子,这几年我母亲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我不可能再去那么远,先生也知道早些年我一直跟着您在珐国,若不是去年您有意回江城,我大概也会辞职回来。”
“俗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珐国不比江城,若是我母亲如何了等我赶回来一切怕都是晚了。”
林牧勾着好看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倒不愧是一起相处了十二年的时光,宋延的话是正中他下怀的,林牧是个看重家庭的人,这番话自然是会让他放弃把宋延安排到珐国去的,可是这种太过于了解也让林牧有些稍稍的不适,好似一种自己的底牌全被别人看了个透彻。
不过林牧还是开口说道:“果然是完全可以说服我的。”
……
宋延的住处离江城医院并没有很远的距离,这处房子是林牧送给他的,林牧这人好似是最喜欢送别人房子的,就连公司年会奖励头筹者都是一套八十平的两居室,或许别人是不解的,但宋延多多少少也是能了解一些的,对于林牧来说一套房子一盏灯就代表着一个家。
不过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多的外出务工者都只是把房子当成了一个住所,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再开灯看到满室狼藉和冷清时,心中有的只是无限寂寥,但这也成了一种常态,一种机械式重复的常态。
距离上一次见到程安安已有月余的时间了,林牧一直很忙,忙着配合工作,忙着进行自己公司的工作,难得得空时就会去林家看看林珊,但一直没有抽到空去医院一趟。
期间倒是接到过傅白的电话说了下程时的情况,时好时坏的,而程安安呢,好的时候也哭,不好的时候也在哭。
傅白还十分无奈的说道:“实话实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人。”
结束通话时还特意提醒他:“你或许应该来医院看看她的。”
这一或许,就到了八月,而程安安也没有给他发过任何的短信,打开短信的界面还停留在上次他临时改口说去不了医院了,她回的:好的。
路过江城医院门口王助理请示了林牧需不需要停车,林牧沉默了几秒让停了下来,傅白说的没错,他应该去看看的,怎么说如今也是程安安名义上的丈夫,该有的礼数不能失。
“停车吧。”
然后问宋延:“要一起去吗?”
这话让宋延一时有些愕然,连忙拒绝道:“不了。”
自那天逾越的话从口中说了出来宋延就十分的懊悔,虽不知道林牧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但那些话怎么说也是不该说的,而程安安自那天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从医院回来没几天就被林牧派去了珐国,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联系程安安的,所以对于她的近况是一无所知的。
要去看看吗?宋延刚下飞机时也是有这个想法,可是就算要去也不是此时跟着林牧一起去的。
……
程安安不知道林牧会突然来,昨天晚上程时一晚上都在吐,在流鼻血,甚至呕吐物里都是带着血的,她在无菌仓房外面也跟着急了一晚上,直到天微亮,程阳劝了又劝才将她劝回了病房休息。
可是她哪里睡得着,虽说眼底都冒了红血丝,但是躺在床上也是一双眼撑着倦意睁着,生怕一闭上自己就睡得太沉,程时那边要是有什么事情她来不及赶过去。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阳光的光线一点点的从玻璃窗里照进来,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烤的热烘烘的,就是在这样的光中,她看见林牧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依旧是那张俊秀的脸就出现在他的上方看着她,虽说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被阳光镀上了柔和,看上去温柔极了。
程安安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困了没撑住睡着了,才会在梦境中看见林牧,可是她不想打破眼前的梦境,就依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就那么看着眼前的林牧,看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牵林牧垂在床边的手。
她的身体是有些寒的,所以即使是这般的烈日炎夏指尖也是冰凉的,在碰到林牧的手时明显感觉到林牧往后缩了一下,可是程安安却被他缩的这一下刺激打了一样,眉间弯了弯,带着些恼意一把抓住林牧的手,直到那熟悉的暖意顺着她的指尖攀岩而上这才暖意的松开眉头。
然后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有些憨的笑跟林牧在盛夏的阳光中对视着,也将眼中情绪毫无遗漏的暴露在林牧的目光中。
林牧私底下跟程安安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的,就算有程安安也永远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他说什么便就是什么,有时候连笑容都是刻意为之的。
他是先去无菌仓房外看了程时才过来的,那边有护士守着的,见他去就对他解释了程时昨晚上的情况,所以这会儿也才睡着了会儿,林牧也只是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就来了病房。
病房的门没有关上,他在门外看见程安安是平躺在床上的就以为她睡着了,所以就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的,原本想看她一眼就走的,结果走到面前才发现她是睁着眼的,面上却都是倦意,明显也是一夜未眠的。
原本林牧是想开口说些什么的,可是还未开口程安安的手就拉住了他的,林牧畏寒,所以程安安的手贴上来时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可偏偏程安安还不死心的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比程安安的大出了许多,她牵得紧,从林牧的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到四个圆润的指甲盖从他的虎口处露出来,其他的部分全都覆于他的掌心内。
林牧看得出来程安安是有些不清醒的,可能以为自己是在梦境里,为了避免尴尬所以他就任由她牵着也没有出声,半弯着腰拉过床上的薄被改在了程安安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