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沉默两秒,在交叉口没什么意外地选择回大院那条路。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车内却因为刚刚那番谈话安静如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沈妍几度往后视镜扫,每次落到周肆轮廓分明的脸,快要与他对视时,都被他悄无声息躲开。
眼神躲避的瞬间,沈妍心重重一沉。
几次后,沈妍也收拾好心情,面不改色往前开。
到大院门口将将零点整,老张年前生了场病,他的子女强行接他回家养老,走那天沈老爷子亲自去送了一程。
如今门岗室来了个新人,是个中年大叔,看着面生。
沈妍开到门口,大叔对了好一会儿车牌才放行。
周肆在后排坐如针毡,等待放行的间隙,他挪了挪屁股,主动挑起话题:“老张回去那天还给我打了通电话,说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回来。”
“新来的瞧着有点痴,不如老张。”
“老张儿子瞧着挺孝顺,老张以后应该会有个善终。”
沈妍淡淡瞥了下无话找话的周肆,没理他。
周肆也察觉到冷场,尴尬地摸了下下巴,侧过脸看车窗外的树桩上贴着的红灯笼。
这是每年的特色,一到年底就有人张罗着贴彩花、挂灯笼。
小时候过年沈妍跟着徐敏学剪纸,剪的第一张被周肆拿了。
是一小兔子。
因为技术不佳,剪了个四不像。
周肆却说这玩意儿看着挺可爱,他收了。
沈行见了,还在边上嘲他咋不去垃圾堆里捡破烂。
这话被沈妍听见,哭得停不下来。
搞得周肆俩又是哄又是笑,最后周肆拿一朵纸玫瑰才哄好。
那小兔子至今都在周肆的收纳箱里放着,保护得好好的。
—
车辆放行后,沈妍将车开到周家门口,一手松开安全带,一手捡起搁在副驾的包,窸窸窣窣收拾几秒,推开车门就要走。
周肆下意识叫住人。
沈妍车门开到一半,扭过脸悄无声息瞅着他。
迎上沈妍平静到没有波澜的眼神,周肆看着她漆黑印着他倒影的瞳孔,突然没了说话的勇气。
他故作大方地清咳两声,借着捡烟盒的动作,轻描淡写说出自己心里所想:“三哥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道德感。”
“我这样的,你看不上,我也觉着不配。”
“做兄妹挺好,关系远了疏离,近了刻意。”
沈妍搭在车门上的手下意识握紧,指节攥着车把手,渐渐泛白。
她眼神直勾勾盯着弯腰到处翻打火机的周肆,见他在空荡荡的座椅翻半天也没翻出什么名堂,沈妍克制地抿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