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彻底昏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就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有哪不舒服么。”他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里的担心直白袒露。
周树言偏了偏头朝向声音的方向:“我没事,哪都挺好。”
林明启垂着眼,沉默了两秒,抬眼看他。
周树言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他看上去好像特别平静,平静到让周树言莫名发慌,他表情收了收,认真看向林明启,“我真的没事。”
“肩胛骨骨裂,肩膀的神经受损,差一点就伤及后脑。”林明启看向他,声音里满是疲惫,能听见细微的颤抖,“不严重么。”
他眼眶通红,努力压下情绪。
周树言指尖动了动,往他手的方向挪了挪,和他指尖轻轻抵在一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瓶子砸在你的头上,会怎么样?”他个动作和语气混在一起像在示弱,又像是在哄林明启。
林明启内心的那股酸涩劲更甚,从心脏直挺挺反上来的,遏制他的呼吸,喘不上气。
他深深呼一口气,眼眶还是泛红,只是语气平静许多,“你没发现么,自从你遇见我之后,好像什么都不顺利。”
因为替他撑伞,没过两天就发高烧晕倒。
因为替他挡了一下,进了医院。
“林海强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我确实是个灾星。生我的那一年,我们家生意亏空,负债累累,我妈大出血,差点命没保住。因为有了我,我们家开销更大,我妈既要照顾我,又要挣钱还债,积劳成疾,得了胃癌。”林明启垂着眼,一字一句说道。
周树言心里突然开始发慌。
林海强上次的话骤然在他脑子里炸开——他上完这个学期就不上了,好好珍惜你们的同学情。
如果说之前在睁眼闭眼之间得知父母死亡的消息是瞬间被抽空和被迫接受,那么现在,则是有些东西他想抓抓不住的无力感。
“我肩膀疼。”周树言避开林明启的视线,声音放弱。
他最终只能以这种方式扯开话题。
林明启看出来他的意图,点了点头,“我去叫医生。”
病房安静下去。
三张床并列摆放,周树言睡在最里面那张,他暂时还没病友,说话声一消散,房间就安静的不行,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血液流动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在他耳边。
外面好像又落雪了,透过窗子能看见飘扬的雪花,气温再次骤降。
可那窗户明明离病床那么远,他却好像感受到雪花落在他脸上,眼尾顺着脸颊,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