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从来对他毫不留情,镜子也不会,就算会,他也不敢赌这个万一。
他不配。
公交车继续往前使,迟潜摸了摸嘴角,是干净的,没有流口水到那个人身上,他微微松了口气。
那时候闻到的橘子味现在已经散了许多,应该是那个人身上的,所以他下了车,这味道也就没了。
“四月。”
“……”
迟潜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赵四月眼泪一瞬间落下来,睁眼的时候,她小声喊了声:“爸爸。”
迟潜听到了。
他趴到前面的椅子背上偏头轻声问她:“四月,你又做噩梦了?”
“不是,不是噩梦,是美梦,我梦到我爸爸送我上学了。”
“说起来,好久,都没梦到过他了。”
迟潜垂眸,梦都是相反的。
她话里悲伤,“不过,最后他又离开我了,他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就在那里工作了。”
“梦都是相反的,叔叔在天上看着你呢。”他说。
“嗯。”赵四月看看窗外,喃喃道:“快要下车了呢。”
“迟潜你今天怎么样,吐了吗?我不小心睡着了,也来不及顾你。”
“没有啊。”
想起那阵橘子香,他便也看向窗外。
“今天,意外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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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周末愉快呀——
记得
和谐村是二路公交车的最后一班,只停到村口的马路边,他们下了车,走在路上,赵四月看了看远处,然后说:“是陈家的那个哥哥呢。”
“他也回来了呀。”
“他今年读高中了吧,真是好久不见了,变样了呢,一眼都没认出来。”
迟潜偏头看过去。
马路对面,陈槐安插着口袋低着头走路,落日余晖,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脖颈上面,盖住了白皙的皮肤,黑色的鸭舌帽下乌发碎密的搭在额前,落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眉目,但能瞥见轮廓锋利,身形又高又瘦。
其实不是变样了吧。
是蜕变了。
那个穿着不合身小夹袄的大哥哥,现在终于穿上了像样的衣服,走在路上,挺直了腰板,终于像棵真正的槐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