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找安德烈好好解释才行。
霍尔曼打完电话回来催促他洗漱,他潦草做完了,换了身厚一点的卫衣,出来看见巴掌大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摞了几个精致的中式食盒,霍尔曼坐在床上朝他挥手,边系领带边叮嘱他乖乖把早饭吃了。
“什么时候订的早餐?”
林浩走过去,一一打开那几个食盒,里面装的居然是中式早点,有水晶虾饺,翡翠烧麦,小笼包,南瓜饼,还有一壶用保温杯捂着的热乎的豆浆。
“刚送来没多久。”
“衣服也是刚送来的?”
“嗯。”
“我上午有课。”说着,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豆浆。
霍尔曼回了句“我知道”,眼睛注视着他挂了点白色浆汁的嘴角,最终还是没忍住把他拉下来,亲了亲他红肿的唇。
过去了一天,男人没刮胡子,下颌边冒出不少青茬,脸一靠近就扎得他刺刺的。林浩别过脸,嫌弃地推开他的大脑袋,“我今天怎么见人?嘴巴肿了,脖子上也有你留的印子。”
“没关系,你可以不遮,别人问起你就说谈恋爱了。”
“我……”有可能吗?说出去只怕会被刨根问底,林浩摸了摸鼻子,心虚道:“难不成告诉他们我是下面那个。”
霍尔曼察觉出他情绪低落,抱着他的腰轻浮地说:“你可以在上面,下次让你在上面。”
又不是真正意义的“上面”,林浩懒得跟他玩这种文字游戏,拍开他的手坐到一边吃早餐去了。
分别时早餐还没吃完,霍尔曼吩咐他上完课记得开机,晚上会有人开车过来接他。
林浩本不想搭理,直到霍尔曼说“不回公寓,带你去别的地方”,他才敷衍地应了声“哦”。
上午最后一节课刚上完,小组讨论还没结束,安德烈才脸色不善地来到教室。
两人的课并不完全重叠,林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找来的,想着自己还得跟他解释昨晚挂他电话的原因,便和组员说了声起身去找他。
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死气沉沉的,周身散发出令人不敢靠近的低气压,林浩走到他跟前递给他一条口香糖,他也没接,仅哀怨地看了林浩一眼。
“你的课上完了吗?怎么这么晚才来?要一起去吃饭吗?”
“你昨晚……”
“我可以解释。”林浩一本正经道:“你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浴室,我正打算放水洗澡呢,然后不小心磕到了,撞了腰,手机也掉在了地上,进水死机了。”
来之前他就编好了理由,谎话自然脱口而出。但安德烈对他这套说辞仍半信半疑,固执地问:“那我叔叔呢?他当晚就回去了?没来纠缠你?”
“呃……嗯,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他本人。”
听到这,安德烈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林浩察觉出异样,问道:“怎么了?就因为他昨天那样警告你?”
“林,你……”他心生郁闷,欲言又止,“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他实在太过分了,我劝你别在他身上浪费太多心思,他并非善类,他……”
林浩不喜欢霍尔曼被这样编排,语气不自觉拉高,“你把话说清楚,别这样支支吾吾的,他不好,你就好了吗?”
安德烈气急败坏,只好一下子把霍尔曼最近做的“好事”和盘托出。
“我爷爷死了,外界是不是在称赞他妥善处理好了爷爷的遗产?实际他对家族里的人赶尽杀绝,连简单一份信托的审核都卡得死死的!媒体跟他关系要好,自然不会报道与他有关的负面新闻,我爸妈,不争不抢的,不也被他利用手段控制着吗?”
“还有我……我花他钱了吗?没有吧,我花的是自己的钱!他凭什么动用关系让法院限制我消费啊?你知道他赞助学校董事会的目的是什么吗?呵,说出来简直可笑,他让学校撤掉我社团组织人的身份!”
“之前的赞助商都是我拉来的,那些人也乐意巴结我,现在呢?他们完全换了副嘴脸,纷纷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赞助取消了!”
……
“林,他绝对是在针对我,因为你,他嫌我碍眼了。”
是这样的吗?
霍尔曼真的会因为他而对自己的侄子大动干戈吗?
林浩迷茫了。
他忽然想起霍尔曼询问他专业的事,以及霍尔曼对于项目坍塌的长篇大论。
他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会自主思考,安德烈态度如此激烈,想必霍尔曼肯定触犯到了他的某些利益。但安德烈,安德烈的父母,甚至赫斯特家族的其他人,未必如安德烈所说的那么无辜,那么不争不抢。
何况他也不在意,别人的利益纠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能说安德烈找错诉苦的对象了。
只有一件事,林浩做不到完全忽略——霍尔曼居然干涉到了他所在的社团。
以往只要赞助款项如期打来,就算安德烈这个负责人不在,社团也能正常运转。
现在赞助全没了,安德烈也丢了负责人的头衔,那他们社团接下来该如何经营呢?
拉下脸去拉赞助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林浩心脏跳得极快,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在脑海里仔细搜罗了一遍之前谈得好的几个关注社工活动的私企,额头不知何时竟冒出了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