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妈妈端来了合卺酒,崔明端亦是请她先拿,等交杯,终是忍不住露了笑。
礼,成了。
小团子也该走了,崔明端起身时,便借着身位在她耳畔低语道:“臣,出去和父亲说两句话便回来,后头有汤泉。”
“好……”
面上脂粉厚重,可瓠瓜酒的苦气经由鼻息,还是轻轻扑到面上。
崔大人这千年老鳖早有谋算,为她预备的,都是轻薄保暖的衣物,纵是一路骑马回城,她的身上都是热的,这苦酒入喉,更是如此。
原想着,崔家是世族,即便不是在崔府摆的宴席,他出去宴客,也得一两个时辰。
可萧鸣笙才在汤泉里泡暖和,便听到嬷嬷问安的声,同样是惊讶的,“大人怎么回来了?”
“嗯,都下去领赏吧。”
他回得急,气息稍有不匀。
嬷嬷们相互看了一眼,不禁老脸一红,都齐声退下了。崔大人年方二十五了,确实是该着急了。
还在汤泉里的人,更是急。嬷嬷们将衣裳放着了吗?崔大人回来作甚?
她竖起耳朵,听了又听,可外间静悄悄的,就连前院宾客的声都传不进来。
好半晌,她才出声道:“阿草?”
可惜,阿草也不在。回应的是,便是某人含笑的声,“我在。”
“……”
——你在,就更不方便了。
萧鸣笙将整个身子都泡在浴汤里,大气也不敢出。崔明端回来有些时候了,也怕她在里头出了什么意外,便试探性喊道:“郡主?”
同样没等到回应,他便唤着她的闺名,再慢慢朝里走去,可入眼,便是袅袅白烟与满目的红。
因他在梅花坞种下照殿红,父亲下山后还特意与他谈心一回,说往后家里用什么颜色,务必要先仔细留意她的喜好。
汤泉上浮着的,是今年春晒好的红梅,还有内侍省贡来的早梅。
崔明端只觉方才的酒,喝得急,这会儿酒气上涌,脑子昏昏沉沉。
萧鸣笙亦如惊弓之鸟,可透过氤氲水汽看到某人将要滴出血的面颊,忽而又笑了。
崔家六郎是端方君子,纵是拜过堂了,此刻仍是背着身站着。
可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儿郎,站得艰难,也不出去。
身后是美人出浴的动静,水声泠泠,嗓子发哑他也得提醒一声:“小心些。”
“嗯哼……”
萧鸣笙抓起木架上放着的柔软浴巾,将自个儿裹了起来。“这儿怎么会有汤泉呢?”
“天子不是为郡主添了食邑万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