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贝柱能说话,定是要嚎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吃完也不算,阿草又问道:“郡主,这壳,能给我玩一玩么?”
萧鸣笙还没应,卢妈妈先是说了一嘴,“阿草的年纪也大了,不能一味想着玩,这东西……”
“嬷嬷也觉着稀罕是吧?如果不是大人,我们也买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贡品?”
今日阿草也不记挂添饭,就眼巴巴等着桌子上的花甲吃完。
这样新鲜的菜,袁志不伸筷,捧着碗,一个劲扒拉着饭。
卢妈妈得了郡主的示意,将那盘子挪到了袁志的面前,“你吃吧。”
“可是……”
袁志很犹豫。往日,家里没别的东西了,就是有了,也不能是只顾着自己的肚子。从前在军中,多难的日子也挨过去,如今守着主子,平静,他也没什么要求。
“嬷嬷说的是,这东西虽好,却是不能多吃的。听说海边的人吃多了,是要痛风的……”
“痛风?”卢妈妈颇是担忧望着郡主。
“秋风刮人不疼的,冬日里的西北风才痛。”阿草如是道。
“……”
众人疑惑,萧鸣笙只好硬着头皮解释:“痛风,就是身子疼痛的地方,发作时,常常是伴着阴风,所以叫痛风。是海边的鱼虾蟹吃多了,才有的病症,就我们久久吃一顿,无碍的。”
卢妈妈的心,随着郡主的话,起起伏伏的。听说那痛风是富贵病,终于是放心让袁志吃一吃。
而鱼虾,也养不了太久,山泉水清冽,即使萧家盐多,加盐成了盐水,它们在池子里也已奄奄一息,趁还是活的,萧鸣笙也让袁志下山一趟。
村子里,炊烟已过,秋风一下一下刮着各家晒的衣物。
李家伴着孩童的哭闹,也越发热闹。
老三媳妇抱着娃,一边哄着他,一边默默抹眼泪,见来了人,立刻收了哭声。“你……是姑娘……要找我吗?”
家里欠的租子,是她一直挂念的事。
袁志一个汉子,不好踏入,只将身后的鱼提出来,硬邦邦解释道:“家里的鱼,一时吃不完,姑娘让我送来……”
“不用不用,我怎么能吃姑娘的鱼呢?”
“不是给你吃的,给你孩子吃……她不是病了么?”袁志把鱼给了她,又问道,“对了,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一听这话,李家嫂嫂更急了,掂着她娃,保证道:“这租子,我一定能还上的。他出海去了,也不知几时回来……我能把钱给姑娘的……”
“……我就是来送鱼的。”
袁志把那鱼给了她,马上就转身走了,谁料半道却是遇到了李家大娘,对着他就是啧啧一顿打量。
他今早去山上打柴,穿的是一件半旧的衣衫,连村子里普通的人家尚且不如。不怪李家老太瞧不上他。
李大娘啧完,又去了老三家里,正好是看到了那条肥鱼,当即是眼神一亮。
“好啊,我说你最近怎么一直大手大脚的,吃的都是白米粥,原来是背着我儿勾搭了外头的野汉子,今儿那人敢上门送鱼,明儿还不得把人偷了去?”
说罢,她就要来抢那条鱼。
老三媳妇心中,本是有怨气的,娃儿因为二人的抢夺,也吓得哭了起来。
她终于是鼓起勇气,一口气将那条鱼抢了回来,挺着胸膛解释道:“这是山上那位姑娘送来给我宝儿吃的,婆母就是要吃,我分一半。”
“谁要吃你的臭鱼了?”
“婆母不吃的话,就回去吧。我要给娃儿熬汤吃了……”
“好啊,你的骨头是硬了,都敢给我脸色瞧了。这鱼,是你那个奸夫送的吧,你不要脸还想吃?早些年我就说了,这小丫头片子看着就不像我李家的种,今日该让大家来瞧瞧,我们李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娼妇……”
李家的骂战,被回身的袁志瞧了个仔细。要上前搭腔,可听着村里人越来越近的脚步,他只能折返回去。
他是郡主的护卫,护的是郡主一人的安危与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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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程快,回到山上,再将事情这么一说,卢妈妈先是叹了一声,“刚刚是我糊涂了,就该让阿草也跟着你一道过去。”
而阿草,还在水池边认真刷洗那些个贝壳。
萧鸣笙也是后悔不已,光想着分条鱼给她孩子吃了,却忘记了包子说的李家大娘强势,哪有留守的媳妇独吃一条鱼的道理?
而今,婆媳争论起来了,双方都觉着自己占理,但莫须有的事,萧家比谁都清楚。
为此,萧鸣笙不得不过去掺和一脚,就当是弥补自己的过错,也全了原身那一点善心。
可惜,她去之时,已经是晚了。老三媳妇被赶出了家门,手里的鱼早没了,就抱着个饿着肚子的娃,脸上也多了几道痕,血淋淋的。
老三媳妇是投奔亲戚无门才嫁了人,现在被赶出了家门,更加不知往何处去,看到袁志回来,再看着他身后姑娘,霎时委屈得无声落泪。
萧鸣笙蒙着面巾,面容让人看不清,眸子里蓄着盈盈水光。
阿草明显是悲愤不已的,李家嫂嫂从前来送过腊肉,论起来,可要比大人家那些光看不能吃的物件好多了。
竟敢欺负送肉的嫂嫂,阿草抡了袖子就要和人干仗。
双方打起来的消息,送到城里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后。
京兆府听了消息,负责巡视的衙役尚且能笑笑,而后摆摆手,“自家人说急了拌嘴罢了。祖宗都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报到大人那儿,也是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