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熏得游人醉。
少年环抱少女匹马前去开禧城,压实平整土路皆是清晨便出城的客商、农夫,以及匆匆赶往城中的士子。
下过一场雨后,曾作为三朝古都的开禧城,愈流露厚重、悠久、质朴,期间夹杂春意盎然,使人心情不自觉开朗放纵起来。
被沈鲤抱着的柳香君,脸红到耳根,“李伯伯和我找你时便说,他已知晓那间客栈有大问题,忙完眼下的麻烦事,会领人彻查一遍。”
她出身世家大族,面对神秘的沈鲤自有底气,言语直来直去,不像其他江南女郎,娇羞里带着一种谦卑。
“来不及,客栈肯定属于北隋铜雀台,既然魏节刺杀失败,绝对迅掩盖行踪,掐灭一切线索。”
“啊?那可如何是好?”
少年郎双臂紧了紧,感受柳香君的娇柔,尤其体香似花非花,沈鲤醺醺然,如醉酒,想着将来有机会躺在少女怀里大睡一场,岂不是天下一等一美事?
“看南吴那些大人物要不要有所作为了。”沈鲤道。
柳香君气呼呼道:“拿着朝廷俸禄,只想着珍馐玉食、精舍美姬,不肯为君王分忧、百姓做事。
你不知道,醉春楼的花魁艳冠京城,门前天天车水马龙,听我爹爹说,连咱们礼部尚书都愿意千金换花魁共度良宵,上行下效,要说开禧城如今谁最春风得意,无疑是那位唤作鱼白娘的花魁娘子。
伺候她的小厮,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成了高官们纷纷贿赂的对象,想着小厮说上几句好话,万一鱼娘子看中他们了呢。”
沈鲤莞尔:“江南之地,美貌女郎如天上繁星,鱼白娘何德何能艳压群芳?听你这般说,我倒想亲眼瞧瞧了。”
“不许去!”柳香君咬牙,“不许你去!”
“……”
后知后觉太飞扬跋扈,这位柳家老佛爷掌上明珠,低声道:“我也是中了邪,不知怎地……不知怎地,渐渐变得不像自己了。”
“哎呀,哎呀!我都是胡言乱语,你可不要多想!”
少年郎宛若江河扁舟,洒脱自在,情知他是刀口舔血且命不久矣的杀手,她是高门大户贵人,萍水相逢,不过是命运开的小小玩笑,当不得真,光阴一久,也许他在女郎心田,是何模样,都模糊难辨了。
笑呵呵说道:
“给你唱我瞎捉摸的小曲儿吧。”
柳香君低眉难过,轻轻颔。
清清嗓子。
沈鲤骑马抱着她缓缓驶入城中,词曲凄凄,更让柳香君添几分少女思春情愁。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一曲唱罢。
柳香君没来由流下两行清泪,“挺好听的。旋律新颖,曲词简单,传去市井,定然受百姓欢迎。”
言外之意,沈鲤唱的此曲儿,浅显易懂,一听就知晓意境悲凉,饱读诗书位高权重的人物听来,狗屁不通,一派靡靡之音。
少年郎笑道:“听个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