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谁的道?”
“泸州知州曹林。”
“果然,之前我们就曾猜测,曹林或许是想把泽州当成泄洪区,这样,险地泸州便会平安无事。”
“姑娘猜的极是,泸州的堤坝,乍一看,绵延数百里,很是壮观,曹林也因此,多次上书朝廷,明里暗里的炫耀泸州堤坝之功。
可实则,壮观只是表面,只需用锄头在堤坝上撬下一块,便能发现里面的偷工减料,这样的堤坝,挡挡小洪灾还是勉强可行的,碰到今年的如此大灾,暴露是迟早的事。
其实,一月前,泸州就曾溃了一处,可官官相护之下,溃堤之事,竟被瞒了下来。再加上,曹林将后续安置救治事宜,做的很是到位,故而百姓们也没闹起来。
我见他日日奔走,还以为他在四处维护堤坝,忙正事呢,却没想到,他这是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都怪我,一时不察,竟疏忽大意了。”
“严大人之后是怎么个打算?”
“桑姑娘,这件事,尚有转圜的可能。”
“哦?严大人说说看。”
严珉细说道,“在我被抓之前,我还做了一些安排。
很早之前,我就在收集曹林一伙人的罪证,不为求官,不为求财,只是想当做一道保命符,毕竟我有妻有儿,不想连累他们与我一起冒险,能升上知州之位,便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阿珍的身份,并不适合进入靖京城。
直到,阿珍成了白夫人,我便不得不改变计划,私底下的动作多了些,难免不会被人发现,或许,曹林选择陷害我,也与此事有关。
我修筑堤坝时,都留有极为详细的账目,还复写了两份,曹林一伙人的罪证,包括他修筑堤坝时偷工减料的账目,我也一共留存了三份。
此三份,一份埋于府中地下,当日就被他们挖了出来,当着我的面销毁了,一份托付给了扶柳苑的俏南儿姑娘……”
说到这里,严珉看到了桑晴晓怀疑的眼神,忙解释道,“俏南儿是我手下一司法参军的相好,你珍姨也认得她,是个身不由已的可怜人,却又有几分侠义之心。
她与我那司法参军都是我私底下极为信任之人,我托他们将证据带往靖京城,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吧,可否劳烦姑娘安排接应一二?”
“还是让珍姨安排人去接他们吧。”
桑晴晓也不知该不该信他的话,还是先跟桑语珍说一声比较好。
“我原也想着让阿珍接应的,可她现在的处境……”
“桑语梦现在可没工夫监视她,她自由度还是挺大的。曹林在前往靖京城的路途中,桑语梦正卯足了劲儿,查找他的罪证的。”
“曹林也要来靖京城?”
“嗯,与你不同,他是来受赏的。”
“如此极好,当堂对质之下,他逃不掉的。”
“就这么自信?”
“严某已准备多时,还指望着因此一事,得陛下看重,长留靖京城,能时时护着阿珍。”
“照你这么说,被押解进京,岂不是刚好如了你的意?”
“姑娘,踩着泽州千万百姓的浮尸步入靖京城实非我愿,一切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过不了几日,我定会为泽州百姓讨一个公道!”
这严珉应该算是个神队友了,所有事都自已安排好,不怎么需要她的帮助。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
“曹林何时能入京?”
“恐怕,得在会审之后了。”
“姑娘可有办法将会审之期往后推些时日?”
桑晴晓明白了他的打算,“如此也好。”
她拿出老藤玩出来的药粉,递给严珉,“浅色的药粉先喝下,不出半日,症状便极似瘟疫,若想好起来,便再吃下深色的药粉。”
之所以给他似瘟疫的药,一是因为严珉是从重灾区域而来,突然发病,形似瘟疫,可引起朝廷重视,提前预防。二是,若有人想杀他灭口,也会因瘟疫二字,忌惮得不敢靠近。
严珉毫不犹豫的接过,道谢后,又说道,“若是没有找到俏南儿,我还有一份证据,藏于泽州光临寺方丈手中……”
严珉事无巨细的又交代了几句后,桑晴晓便离开了。
亓骁眠的怀疑
第二天,靖京城中,街面上就开始戒严了。
南方有瘟疫的消息,流传的到处都是,家家户户自觉的少出门,街面上戴面罩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桑晴晓一点都没觉得,自已让严珉装瘟疫的举动太过分,人心惶惶又如何?都已经有灾民出现在京郊了,谁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染病的。
哪怕是在后世,这种瘟疫也是极为可怕的,更何况是在古代,瘟疫袭来,一个不慎,十不存一,提早预防,没什么不好的。
桑晴晓拘着小馆里的人,不让他们乱跑,还让老藤早早的将预防瘟疫的药熬上,那一大碗灌下去,喝的离簇直吐白沫。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靖京城内那唯独的两个瘟疫就是你弄出来的。”离簇一边狂吐舌头,一边指控道。
“我也知道你那天跟踪我啦,我做的事,本就没想瞒着你们这些自家人,所以从头到尾让你看了个够。”
一句自家人,让离簇的心里服帖了不少。
“哼!你折腾别人也就算了,何必折腾我们自家人,老娘长这么大,就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药,老藤!你就不能多加点糖?!”
“良药苦口嘛!”老藤一脸担忧的说道,“我活的比你们都长,经历瘟疫的次数比你们都多,瘟疫这类看不见的敌人,比战争要可怕数倍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