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轻笑出声,看着眼前冒热气的两份番茄炒蛋食欲大开,色泽诱人的菜偏偏盛在黑金镶边的瓷盘中,寻常一道家常菜身价暴涨,好不违和。
这种怪异从时暮醒来后一直存在,不止长廊厅室,就连餐厅的装潢也充斥着压抑,布局宽广却密不透风,让人不自觉产生谨小慎微之感。
身下的椅子坐着并不舒服,是硬邦邦的木质座椅,刻着繁杂的雕花。
时暮飘着视线环顾四周,年朝伸手碰到时暮唇角,看似温和却又命令着说:“好好吃饭。”
又是这种感觉,换成旁人怕是要跪下去认错了。
室内的灯光相较先前已变得明亮,时暮想着时间,看向严实遮盖的窗帘,语气如常道:“拉开看看。”
年朝抿着唇垂眸,不多几秒,窗帘自动向两边滑开。
山间雾气迷绕,大片崇岭植被映入时暮眼中。
人迹罕至、深山老林、森森古宅,这么一看,外界传闻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时暮吃着饭,欣赏起窗外景色,良久年朝问道:“喜欢这里吗?”
“喜欢。”时暮看向年朝,道:“关在人多一点的地方,我会更喜欢。”
年朝接过瓷碗给时暮盛饭,“后续安排开发项目。”
瞧瞧,这公事公办唯我独尊的样。
时暮回想如今的区域划分,直言道:“我要去人多的地方住。”
热腾的米饭放在一边,时暮夹着筷子戳在菜里。
时暮一走神或心情不佳就会这样,固执地和食物较劲,把什么都戳得碎碎的,发泄完后再拌饭吃掉。
时暮挪着椅子坐得离年朝远了些,道:“我知道你后来又恨过我,不然也不会跑去海里生活那么多年,其实你第一次击杀超大型异种的时候,根本没想着活下来,完全是抱着让我和你一起死的决心跳进去的。”
“嗯。”毫不犹豫地回答。
闻声时暮放下筷子,长久的杀戮,明争暗斗的政治生涯,日复一日催化了年朝内心深处对暴力强权的向往,折射到生活的每个方面。
作为南盟最高统帅,这样的改变貌似无可厚非。
时暮没有再讲话,拿过年朝盛的饭吃起来。
只听年朝道:“曾经我坚信等不到你,如果可以等到你,那我一定要不择手段地把你关起来,直到死亡。”
年朝起身走到时暮身后,按着座椅两侧的扶手弯下身,阴影将时暮围裹,道:“我不在乎许多,放在心上的只有你,如果做那些事能让我实现祈愿,全力以赴未尝不可。”
以身换身,以心换心。
年朝在向他递投名状。
带着凉意的手落到时暮脸上,这句话精准触动时暮,当下时暮只觉全身血液都在为之翻涌。
如果时暮想走,根本没有什么能困住他,这事实两人最清楚不过。
时暮笑着把一只手落到年朝手上,挤进指缝十指相扣,侧仰着脸看年朝,“现在呢,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