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的外观虽然维护得很好,通透的玻璃锃光瓦亮,但是走进里面,可能明显看出内设的部分地方仍有些落后。
就比如地下停车场的照明设施就很是差劲,天花板分布的灯管太过松散,还是陈旧的黄光,这导致停车场的能见度不佳,要靠开启近光灯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时翊将车驶停在划线的车位里,说,&ldo;好了,下车吧。&rdo;
关好车门,两个人并排向贴有电梯字样的标识处走去,电梯被设置在这栋楼的拐角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老失修的缘故,或者顶灯恰好就是坏了,从这里到电梯口十几米的距离都是一团漆黑,视线受阻,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许稚靠着前方电梯按钮发出的一点光亮,勉强辨别出电梯就在前方不远,他们没有走错。
&ldo;好黑啊。&rdo;许稚迈腿的步伐迟缓了下来,落后于时翊后面。
许稚掏出手机停下来说,&ldo;你等一下,我打开手电筒。&rdo;
时翊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许稚。
大概是地下停车场本身场地不小的原因,车辆行驶下来后又被逐个分流,许稚和时翊站着的位置附近就他们两个人,肉眼可见再没有第三个人出现,周身一片静谧。
许稚低着头,下滑状态栏寻找手电筒,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呼啸的风声,这在过分安静的停车场里尤为突兀。
就像是有人迎面而来跑来,因自身移动的速度过快而掀起了一阵风。
有人来了?
许稚的眼皮莫名一跳,他的指腹收紧,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个瞬间,风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巨响。
是那种硬物发生猛烈撞击后产生的沉闷响声,并在逐步扩散至发出回声。
之后众多声音杂乱无章,混成一团,有玻璃碎掉的声音、仓皇的脚步声、人体&ldo;扑通&rdo;一声倒下落地的声音。
许稚握着的手机脱了手,摔在了地上。
他再抬头时眼前已经看不见时翊的背影,唯有地面上躺着一个人,以及更前面有一个黑影向出口处飞奔过去。
等许稚回过神来,他已经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喊着时翊的名字,他拍打对方的肩膀,但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许稚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轻轻摸上时翊的脸,触感是满手的滑腻。
时翊遭遇了一场袭击,有人持硬物敲击在时翊的头顶,那里有鲜血不断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顺着时翊的脸庞往下流。
&ldo;时翊,你醒醒,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rdo;许稚再次朝时翊喊道,
可惜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刚一起身从膝盖处发出刺痛,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又跪倒在地面。
时翊倒下的地方散落了一地玻璃碎片,颗粒有大有小,行凶者的作案工具应该是玻璃瓶之类的东西,撞击在时翊的脑袋上后,这东西也随之四分五裂。
许稚跪下时没有注意,随着重力的加深有几片玻璃碎片被深扎进肉里,他光顾着查看时翊的情况,连痛感都置若罔闻,待他发现这些碎片时,两腿的膝盖早已鲜血淋漓。
许稚这时候哪里顾不上自己,他向来的方向跑了几步,捡起手机,染着鲜血的指尖点开通话界面。
他先后拨打了医院和报警电话,竭力用最平稳的声音向对面告知自己当前的位置,但实际情况是他的上下牙没有一刻不在打架,整个人恐惧到了极点,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全凭一股劲在支撑着。
时翊一定要没事。许稚挂完电话,脱下自己的衣服团成团,按在时翊的脑袋上给对方止血。
救护车先来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时翊架上车,许稚跟在后面,他此刻六神无主,眼泪也是这个时候才潸然留下,他握着时翊的手,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上面,默念道,&ldo;一定会没事的&rdo;
就这样一直重复下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时翊听。
时翊被推进了手术室里,许稚硬撑着的身体这才卸了力,他瘫坐在地上愣神,有护士经过看见后叫道,&ldo;你怎么坐在地上?哎!你的腿在流血啊。&rdo;
许稚木然仰头,眼睛依旧空洞而迷离,他就这样看了说话的护士半晌,却毫无反应,就在护士被盯到头皮发麻的时候,许稚动了。
他终于要站了起来,第一次还未能顺利起身,膝盖的伤口让他又坐了回去,还是护士搀扶着他,让他得以站了起来。
护士小心地掀起许稚的裤脚,处理伤口的期间,她看了许稚几眼,许稚的头半扭,从头至尾都朝着手术室,对自己的伤势没有分上一点眼神。
在护士拿着镊子取出他膝盖里的玻璃碎片时,许稚就像感受不到任何异物被剥离的痛苦,一声未出,视线也始终没有挪回来。
正包扎着伤口,许稚的手机响了,来电的人是警察,他们已经勘察过现场,现在请许稚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许稚说好,结束通话后,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通讯录里找到梁清越的名字,拨了过去。
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许稚拜托梁清越现在来医院一趟,替他在手术室前面等待时翊出来,自己先去一趟警察局,等忙完了就再回来。
梁清越一听出了这种事情,立即从家出发赶来了医院。
在看见许稚的一瞬间,梁清越差点没有认出来,许稚的状态很糟糕,衣服上有好几块凝固的血渍,两边膝盖缠了好几圈的纱布,眼睛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口连眨都不眨。
&ldo;你没事吧?&rdo;梁清越走过去,声音尽量放低,像是怕惊扰了许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