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纤纤如玉,轻轻勾了勾周雪的发丝,她很是喜欢这簇发丝,柔顺如瀑,空气中蕴集着暧昧的水蒸热气。
周雪闭上眼睛道:“不悔。”
帐中灯影朦胧,月华似水,两只影子不断纠缠,变幻着体位。
从那以后,周美人就夜夜留宿皇后宫中,后宫的人也开始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有因为皇后的仁慈为她说话的,当然也有嚼舌根的。
周媚有些生气,问她道:“你不介意吗?那些流言蜚语。”
周雪淡淡笑了笑:“有什么可介意的,宫中人向来喜欢捕风捉影,其实不过是长夜寂寂,能议论的话题也太少,想来也挺无趣的,再说了,真是流言蜚语吗,还是确有其实。”
她的眸子低垂着,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层石激起千层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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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事,意中人
随着太后病逝,那皇帝越来越暴戾,周媚逐渐明白,这次历劫只怕是在一个昏庸无度的皇帝后宫之中,他无甚建树,宠幸女人无端,甚至想要废除皇后。
周媚的手抚弄着花房里新送来的白梅花,对贴身宫女说道:“这宫里是该变天了。”
随后她扶起早已培植好的势力,在皇帝的饮食中日日下药,宫斗事业也推行的如火如荼,还用那傀儡人哄着皇帝将小儿子送养在了皇后娘娘膝下。
宫中风云变化,终究有一日被周雪得知了,她唤了周媚过来问道:“宫里那些事儿都是你做的吗?媚儿。”,包括她莫名其妙得来的那个便宜儿子,还有最近害她的嫔妃也都被害了。
“嗯,你要怪我?”,周媚眼底划过了些许不安,对于周雪的坚持,她是有些了解的,但同时她又觉得委屈,忍不住道:“你不想手上沾血,我替你做了,你不想争,我替你争,我有什么错。”
“怎么?因为我是你的心魔,你就觉得我野性难改吗?因为你干干净净的,现在就要指责我太狠心吗?周雪,我只是太爱你了。”
难得的宣泄出自己的情绪,也许更早的时候她就想要这么做了,大概是之前一次次为了苍生她让步的时候,虽然她明白她的悲悯,明白法不责众,更明白是自己处理的方式太过偏激狠辣,比如如果是上次,她会为了她杀了所有人,毁了一切,无论罪轻还是重,可是……因为周雪在,她总为了她忍耐克制嗜血的本性,那黑夜里一次又一次的反噬折磨,还有每一次痛苦的时候和想做些什么的时候,想到她一身正气她都生生忍了,谁敢想,一个妖,转修了几百年的道法,从不伤害旁人,一个注定是心魔的人,却从来不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一个以血为契的存在,却生生忍耐了本性,从不见血。
她看向她,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眼底是倔强,失望和无尽的委屈,质问道:“你要怪我吗?”
周雪将手绢递给她,擦了擦她的泪道:“别哭,你没有做错,我也没有怪你。”
周媚含泪有些诧异道:“可你以前说既然做了神仙,就不能不维护苍生。”
周雪笑了笑,嘴唇薄薄的:“那是神仙的职业与无奈,我不了解从前那个神明,但现在我是人了,人可以恨她们,也可以讨厌她们,她们都害我了,我还要以德报怨吗?天神悲悯,可我现在是你的娘娘,是媚儿的阿雪。”
眼瞳微沉,眉间舒缓,她道:“我只是怕你做的太过被发现了才找你问问的,还有……我想知道媚儿,你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局面。”
她思索着,最近周媚的行事都又急又狠,她实在不知道,周媚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发展。
周媚擦干了眼泪,笑了笑:“你别看我哭了,只在你面前这样,我想要的可多了。”
她看着远方,眼神坚定:“我想过了,这样避开皇帝也不是个办法,在这个时代,我也不打算谋权篡位把你扶持成为女帝。”
周雪诧异,她竟想过让她称帝?
又听她继续说道:“封建王朝,真成了女帝必定受人非议,而且你的好名声也没了,要处理的奏折也多,不合算,我还是想要我的娘娘像是启明星一样,永远洁白无瑕,高悬于空中。”
她别过脸去,用手轻抚珠帘,又道:“所以,周雪,我要你做垂帘听政的太后,我们一起培养那个孩子。”
周雪攥了攥衣袖,右手微僵:“周媚,你为我打算这么多,就没为你自己打算打算?”
到现在她的位份依旧只是美人,以后会是太妃,但除此之外,她似乎什么都不想要。
周媚薄唇微抿,抬起头来道:“我想要的不是就在身边吗?娘娘,众人都向往这京城烟云浮华,想得到璀璨珠宝,而我不同,我只要我的人间月,心上事,意中人。”
她的野心很大,但都关于周雪,周雪便是第一要紧事,是天上人间不等闲。
周雪声音冷冽变的温柔,好像化开的山间雪:“媚儿,你对我过于好了。”
周媚想了想,这些年来她处理中宫事仪有条不紊,怎能说无才呢,只是懒得争有些避世罢了,于是道:“多好都不算好,还没能让我的媚儿恃宠生娇,怎么能算好。”
她很清楚她的性情不会恃宠生娇,不过是这样说,她就可以永远无止境的恋慕她了,她没有那样一天,她就可以继续多个理由对她更好。
周雪从她背后捡起那几条蓬松而又毛茸茸的尾巴,问道:“周媚,你说你是我的心魔,但你却是千年狐妖,你们这族旁系,都是情种吗?”
她当真是痴心一片,有时候让她都难以招架。